第57章(14)
第57章(14)
如前所述,在乡人的观念中,男女之间出了这档子事,过错和耻辱永远在女人一方。他们从鄙薄胡棉中想起了当年的许莲,多美的一个女子,胡棉能比么?两个胡棉也比不上!许莲的男人死的时候,她只不过二十来岁,也有几个光棍汉打她的主意,可是她应了么?她没有应!而是明媒正娶嫁到了李家沟。现在的胡棉,那么大年纪了,男人还没有死呢,男人只是没回来,她就那么骚情!.前些年,何口几个人跟她搞,是为了粮食,她也值,后来跟何逵元搞,是为了帮她男人何团结偿还卖逵元女儿的情(坡上人是这么推测的),也值,现在跟菜根上床,为的啥?她既不要菜根的粮食和钞票,也不让菜根帮她砍柴挑水(现在何家坡人吃的都是自来水:将一根小指拇粗的黑管子往从水库延伸下来的石堰上一搭,水就流到了自家缸里),到底图的个啥呢?她不图啥,她就因为胯里那东西发痒了,想男人搞了!
菜根的母亲贺碧跑到斑竹林边骂了好几天,点名道姓地说胡棉把她家儿子勾引坏了。
胡棉没还一句腔,该做什么做什么,当没听见。
年轻人的看法跟老年人相反,他们认为一个的男人数年不归,守着活寡,一个是光棍,相互之间调剂一下也无妨。特别是从外面打工回来的人听说后,都说菜根有本事,他们在外面找女人,是要给钱的,比何口当年搞胡棉贵他娘的一百倍,还要时时提防公安,菜根只是费点力气,挥霍一点无用的精液,就安安全全地睡女人,有啥划不来?而且,这个女人年轻时还不错──即便现在,跟坡上女人比起来,她还是有味道得很哩!这些年轻人去把道理讲给贺碧,贺碧的回答是朝他们脸上吐了一泡浓痰。
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贺碧怎样骂,菜根还是往胡棉屋里钻,胡棉也照样开门迎纳。
几个月后,菜根变得成熟多了,连咬六指的脏毛病也改掉了。胡棉的变化也是明显的,她的乳房不那么下垂了,也不那么稀软了,只是腰还是那样粗,走路还是那样疲沓。
就在这时候,胡棉又外出了一次。这一次,她来来去去花了半个月时间。
她回来的当天夜里,菜根从斑竹林溜下去,从后门钻进胡棉房里的时候,立时被一团热腾腾的蒸气包围了。
胡棉赤身露体地泡在一口大黄桶里,只露出一颗清洗过的头。
"也进来泡泡。"胡棉不看菜根,淡淡地说。
菜根只喜欢在污浊不堪的堰塘里泡,从来没有烧热水泡澡的习惯,因此显得迟疑不决。
胡棉并不催他,慢慢地撩着水,往脖颈上浇。她的眼神再没有以前的忧郁,而是显得有些亢奋,更奇怪的是,她的肌肤也像光滑了不少,乳房明显地翘了起来。
菜根按捺不住,快速剥光自己,双手往胡棉的腋窝下一夹,就湿淋淋地把她提到了床上。
"这是最后一次了。"胡棉自语似地说。
菜根正在手忙脚乱,没注意胡棉的话,胡棉也懒得说二遍。
当菜根正在兴头上,胡棉突然把菜根一推,坐起来,硬生生地说:"菜根,请你记住,我跟你睡觉,只不过是为了报复何团结那不要天良的东西,我并不是荡妇!如果我是荡妇,我就不会嫁到这坡坡上来。何团结占有了我,我就跟了他。我一心一意地跟着他.后来,我用身体换粮食,也是何团结逼的!.我要报复他,报复那个不要天良的东西!"
说罢,她躺了下去,泪如泉涌。
菜根怔了许久,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事后,胡棉跳进还冒着热气的黄桶里。她的心像一块冰,知道自己刚才对菜根说的那些话完全是多余的。
菜根躺着不起来。
胡棉冷冷地对菜根说:"回去。"
菜根摸不清女人的变化,虽然很舍不得离开,但他怕惹恼了胡棉,就听话地爬起来走了。
第二天上午,几个公安上了何家坡,抓走了胡棉。与此同时,还从麻将桌上抓走了菜根。本来要抓何逵元与何团结的,可何逵元死了,何团结又不在。
这件事来得如此突然,整个何家坡毫无一点心理准备。当那几个公安从泪潮湾上来,出现在堰塘边的时候,坡上人还以为是探宝的来了。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就常有探宝的人到何家坡来,他们三五成群的,拿着勘测仪,在何家坡的田边地角转来转去,敲敲打打。那些探宝的也穿着制服,坡上人分不清公安制服与那些勘探队员的制服到底有什么区别。
当几个公安问到菜根,又问到胡棉的住处,他们才发现事情有些异样。但这异样并不是警惕,而是感到新鲜,就争先恐后地告诉了公安。公安得知确切信息后,就分成两组,一组去麻将桌上抓菜根,一组进了胡棉的家。
胡棉没有上坡,穿得规规矩矩的,坐在条凳上,好像早就在等着公安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