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黄芩无假,孟飞时北上问亲4
周瑜语滞,转身面对周昶,道:“孙镇写了一封书信回吴郡,我看了信后才知道你在这里,我也是到了这里提到你的名字,才从孙镇那知道他杀了叔父,然而错已铸成,悔恨何及?我已经命孙镇用了上好的棺木盛敛,待伯符回来另有安排。”周昶摆弄着手指,道:“你和我说这些,难道是想让我投他?”
周瑜道:“伯符兄与我总角之交,我二人义成兄弟,也是见了长辈的,彼此了解甚深,我知道他定会有一番作为,因此才助他成事,伯通何不与我一同效力于伯符帐下,他日功成,也好光耀我周氏一脉,没有玷污了祖宗的威名。”
周昶哈哈大笑道:“你与他交好故此多为他说好话,孙伯符我知之,其人勇而无谋,好逞匹夫之勇,遇事多强硬,此是取祸之道,他日刺客蜂起,一人之敌尔,你反倒认他能成事,岂不可笑?”
周瑜道:“伯符兄雄才大略,今次攻略江东便知其有雄心壮志,且礼贤下士,弟怎能不见其能处?”
周昶道:“只看他此番举动我便知道,江东有什么?尽是些不成器的小猫三两只,别说是他孙伯符,换个人有一千兵马一样可以荡平江东!”
周瑜不悦,道:“伯通论事可也,为何要小觑伯符?”
周昶嘿嘿一笑道:“江东自来地广人稀,以长江为天堑阻断南北,想要进取可谓是难上加难,若能取荆州之地沟通南北还能挣扎一二,呵呵,兄为我谋的这门路,我自认无力回天,兄既有雄心一展才学,自去便可。”
周瑜皱眉道:“伯通果真不愿意投效伯符?”
周昶站起来走到周瑜身边一字一顿道:“杀其父而用其子,他便是愿意担了这骂名,我还不愿意侍奉这样的君主!如今厚颜来聘我,呵呵,送兄三个字。”
周瑜跟过来,刚要说话,周昶甩了甩袖子,道:“不可能!”
周瑜脸色不好,道:“叔父为人如何,你我兄弟都知道,事情已然发生了,你怎么就不能舍弃这段恩怨,为家族想想?”
“好了!自古以来子不言父过,他即便是做了篡国的反贼,那也是我父,别和我提什么家国大义,我只知道父子纲常孝道,兄若觉得这般便放过我会有威胁,周昶大好头颅在此,不妨拿了去,也算我为兄谋个晋身之资!”
周瑜道:“你这么说岂不是羞煞我?你既不愿,那此事便作罢,我军中事物繁忙,便不多打扰了,容我日后再来拜访。”
周昶道:“我如今惶惶如丧家之犬,哪能再让兄奔走,日后也不必再登门了,毕竟这里,是孟家。”
周瑜脚下一顿,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
周昶自嘲一笑,道:“想不到我即便落魄了,也能成为别人千金买马骨的对象,当真可笑!”
周瑜与孙汉回了县府,孙继东接住,见了周瑜面色便已经知道了结果,道:“都是我擅作主张,将人杀了,若不然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周瑜叹道:“此皆是主公没有福分,又如何怨得了太守?我这便回去了,浔阳这边,便拜托太守了。”
“理应效力。”
孟飞时喂了柳絮吃完药,帮她把被子掖好,就带着欢儿去了前厅,他怕前面无人伺候,失了礼数,方走到一半,便见到周昶向这边行来。
孟飞时问道:“怎地这般快便谈完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如今我即将北上避祸,我想着总要和你说上一声的。”
孟飞时皱问道:“怎么突然就要北上,是不是那个周瑜要对你不利?”
周昶摇了摇头道:“到我那说,我还有些事要交待。”
孟飞时无奈,只得和他回了他的下处。
周昶坐下后,将二子与欢儿打发了出去。孟飞时见了,心下思量,“这怕是要有大事发生。”只听得周昶开口道:“今日族兄来邀我为破虏将军效力,我本不愿意,因此推脱了。”
孟飞时道:“之前孙太守也邀我一同为他效力,我也一样拒绝了。”
周昶摇头道:“那不同,你与孙太守没有什么龌龊,我不同,孙镇刚杀了我父,他便来请我,其中的意味很深那,我如今推了这事,才不得不出去避祸。”
“这话怎么说?”
周昶道:“我知道族兄海量雅致,不会因为这件事与我计较,但他一走,难保孙镇会借故再找我麻烦,所以我要北上。”
孟飞时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还是早些动身的好。”
周昶道:“也不急在一时,我料想他们总该做些面子上的功夫,不至于前脚刚走,后脚便收拾我,明眼人一下便能看出来这是破虏将军不能容人,暗令属下做了这事,这对他有害无益,孙继东也不是傻子,定会在别的地方想方设法将我除去,我只需提防着便可,暂时还无事。”
“那你方才要交待我什么?”
“也与孙镇有关,这人酸腐之气十足,怕也是瞧不上你的身份,如今你又推拒了他的邀请,人情也已经还完,再想让他对你偏护,怕是不能了,你也要提防一些才是。”
孟飞时叹道:“我早就知道,这些读书人,也只有你,对我另眼相待,其他人无非是看中了我的武力,利用我罢了。”
“你能想通透最好,现在整个江东皆有战事,浔阳也不是个安宁的所在,我北上后变会去投曹公,若有幸得了个一官半职,便书信与你,你也带着柳絮北上来,等什么时候江东清平了,再回来也不迟。”
孟飞时想了想,道:“我任侠放浪,只怕柳絮跟着我会受苦,况且……”
周昶笑了笑道:“况且有叔嫂名分阻碍,对吧?”
孟飞时点了点头,道:“我心中确实有此顾虑,虽与柳絮情投意合,却迟迟没有挑明。”
周昶笑道:“自古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柳絮虽有下嫁兄长一说,但礼未成,尚有转还的余地,你若不决,何不问问你师傅?”
孟飞时一愣,道:“恩师远在北地,我又如何去得?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个月,柳絮又病着,我……”
周昶打断道:“哪个也没叫你现在就去,你且留意着,若不早定下来,我怕柳絮会被日前来的那孙老夫人捉了去,做上一个太守夫人,到时候,你可是追悔莫及!”
“什么?你是说孙太守?不能,他年老,柳絮与他年岁恐不相当。”
“飞时,你这瞻前顾后的性格也该改一改了,若不然柳絮真成了他人之妇你悔恨何及?”
孟飞时沉默下来,将周昶的话记在了心里,二人又说了些其他的话,周昶又嘱咐了些其它事,孟飞时听了全都应了下来。
柳絮在孟飞时悉心照顾下,终于有所好转,现在每天能清醒一个时辰左右,剩下的时间仍然在睡觉。孟飞时问过郎中,郎中说她旧疾未愈,新疾已生,此次来的迅猛,伤了根本,非药石可以补救的,只能慢慢将养。
半月时间过去,柳絮渐渐大好,孟飞时不由松了口气,可每当看到孙老夫人上门时,孟飞时都有些不自然,而这老太太一到,便占用了柳絮为数不多的精力,等她走时,柳絮又疲惫的睡了过去,倒叫孟飞时颇为无奈。
又过了两天,孟飞时家迎来了一个新丁,这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娃,长的倒也标志,只是过的不算太好,人清瘦的很,孟飞时接到她时,着实心疼了一把,将这小丫头交给了欢儿带着,只和她说这是他新救下的妹子,欢儿见着也属实同情,索性带在身边,教她些规矩,做事,等等,日后实在没个出路,也能过活。
周昶还是走了,他说要赶在冬季之前北上,若不然江面一冻,再想北上却要绕上许多冤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