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灰雪之下
第二百七十七章灰雪之下
魔女送出的礼物即便是饱含好意，对当事人来说仍然会带来不幸。明面上统帅亚丽百种的领导者正是这样的六位魔女，在这片因星球死去而呈现铅色的土地上，能领导崇尚力量的亚丽百种的存在，[六姐妹]自然也是掌握着相当力量的怪物级别角色。
在实际的施行[回到过去]这件不可思议的奇迹之前，重力使曾经接受过她们的礼物。
其余几件姑且不论，其中最“有用”的，自然要属于彻底屏蔽信众们的声音、让他无妨碍的回到1994年的冬木市——这件排除了航行期间“信号干涉”的礼物。
但不是说了吗？魔女的礼物，又怎么可能如此简单？
对她们来说，这件礼物的关键点在于——屏蔽了信众的声音，就意味着在神明离开未来的这段时间里，做任何事都不会被神所察觉。
中也对这份礼物的副作用，在接受的时候就已经早有预料，所以他才会如此自信的得出，自己没有第二次机会。
荒芜的丘陵上，原本如堡垒一般坚固的研究所成了崭新的废墟，用于时间逆回的辅助仪器也化作了劫灰。
不过，与任何一处被战术破坏的地点不同的是，这里即没有尸体，也没有鲜血。
有的只是数十年来某个神明疯狂计划的彻底破碎，和一位在神面前，仍未跪下的骑士。
骑士的名字叫亚多·爱登，天生的能力是凭借吞噬土地发出斩击，最辉煌的战绩是一击杀死全长数十公里的亚里士多德（uo）。
此项举动导致了该亚里士多德近似于模拟太阳的核心爆裂，聚居地恰好位于附近的旧人类因此灭绝，此后亚多·爱登便被审判并囚禁。
他本该终日被数千重铁链锁定在隔绝sin的囚座上，[六姐妹]曾经为他游说但没有效果。
最后是神明为他做了担保，让这名骑士以戴罪之身前往月球看守白色巨神未醒的躯壳，才使得他获得了些许自由。
但现在，这种程度的身份问题，在神明面前已然毫无意义。
作为骑士种，天生便手握[剑种]、操控sin的亚多·爱登非常的强，手中能以思考的速度吞噬土地增长的魔剑轻易便可划破天空。
可对于轻易便能驱使空气中无所不在的sin，呼吸之间便已经取回了全部力量的重力使来说，这种优势是面对大型敌人、缺点是难以招架迅捷机动性的招数，还不够看。
轻描淡写之间，人类的最强，便败北于神明的手下。
重来一次？…这种想法的确仍然盘踞在重力使的心间。
研究所被毁掉了，只要把原来的研究者重新召集起来便可以再建立一座。
更何况，他还获得了太宰给的礼物。
可当重力使越过丘陵，看见下方举着反旗，朝他冲来的亚丽百种和人类种联军之后，心中的信念再一次被动摇了。
这些人明知道朝他攻击只不过是蚍蜉撼树，向他反抗仍会再次被他控制心神，但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这么做了。
他们说，想要到这死寂的星球之外的世界去看看。
有人说，人的选择不需要神来决定。
还有人说，无论结局怎样，都只想走自己选择的道路。
每接触到一个人的精神，这些强烈的愿望都震耳发聩，仿佛一个个钉子，在本应无法撼动的天堑上开凿了一条道路。
强行让这些人听自己的话，重力使当然做得到。
但他又无端的想起了那个混账小鬼的脸。
是啊，他的确是可以强行做到这一切，但这样一来，人们获得的幸福，也只不过是他所设定的幸福而已。
比起每个人都一模一样、身处今日便可以看见明日的幸福，人们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掌握自由生活的权利。
在众人的呼号与反抗声中，在硝烟与枪弹的气味里，不被人所接受的神明认清了这份现实，叹息着离开了。
尽管实际力量不足，但人们可以尽管欢呼自己的胜利，只因为这的确是人之愿望带来的胜利。
而被他们的愿望所打败的神明，在离开了那片战场之后，立刻回到了他原本最常住的地方。
神社的绯红鸟居一如既往，深褐色的土地与其他地带铅灰色的泥土天差地别，这是地脉仍有活力的象征，是他原本日常中最基础的、最被他忽略的部分。
但他如今已然知道，这是谁的功劳。
“我回来了，太宰。”
靠在管道形成的枝干上，中也知道，里面有一个连人形已经没有的存在，全靠维生设备取代心脏“存活”。
任何的魔术手段都对[人间失格]无效，自然也无从检查这具身体中是否还有灵魂存在。
按照他原本所了解的那份规则来说，身躯本身的心脏停止跳动，这具身躯所携带的异能力[人间失格]自然也会暂时失效。
可经过了两千年的时光冲刷，在与[根源之门]中不断流出的魔力对抗的[人间失格]，早已不是他最初认识的那番模样，而是表现出了十足的进化姿态。
以至于即便心脏停跳，只要身体组织还有活性，就能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维持[人间失格]这一异能，甚至是影响神社的土地。
让太宰身体恢复的办法他并不是没有研究过，但现在的状况却是他甚至不清楚这具种族人类都要打个问号的躯体之中，到底还存不存在太宰的灵魂。
虽说也有其他办法暂时让[人间失格]停摆，但成功的概率不足十分之一，一般情况下中也根本不会考虑。
但现在……中也轻抚手中的这本某个少年送给他的礼物。
小小的、长宽只能和孩童的手掌相比，看上去只是一本用去了一小半的笔记本，可为了创造出它、并阻止友人走向灭亡的道路，少年付出了多少血泪和苦劳？
每每想到这个，中也就感觉呼吸变得沉重。
真奇怪啊，他明明早就不需要呼吸了才对。
“轻易就把这种能改变世界的东西，交给我这样成天想着怎么操控他者的坏人真的好吗？还是说，这也是在你的计算之中呢？”
不知从何时开始，自私的情感居然占据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