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7章陆抗说诸葛恪,曹志重编祖谱
第1467章陆抗说诸葛恪,曹志重编祖谱
“诸葛融无能,连一文钦亦不能制,钟离茂竖子,拥兵五千不能固守?”
盛怒之下,诸葛恪已顾不得血脉亲情与君臣体统,甚至将满腹怨毒尽泄于至亲与部将之身。
忽见他足步骤停,猛地旋身,眸中迸出凶光:
“好!好极!冯贼,你既要斗,吾便与你赌个乾坤!”
“传我将令:尽起京畿之师,水陆并进,本相当亲征淮南,踏平谯郡!”
“倒要叫天下人看看,是冯贼你的诡谲算计阴狠,还是我东吴儿郎的战戟锋利!”
言至激愤处,他竟一步抢前,五指如钩,攥住信使发髻,迫其仰面,切齿道:
“滚回去告知诸葛融:淮南若失,不必再见,自刎以谢三军!待吾亲至,定要将曹魏余孽与冯永老贼的假面,一并碾作齑粉!”
随即愤然甩开来使,齿间格格作响:
“冯永!待某扫清淮泗,饮马河洛之日,必缚尔于长安城楼,使汝亲眼见得妻女没入营妓,让你知晓触怒我的下场!”
得知诸葛恪欲怒而兴师,奋威将军陆抗(陆逊之子)心知不妥,急忙前往丞相府进谏。
诸葛恪执政之初,为收揽人心,曾广施德政,其中一项便是纠正“两宫之争”时期的冤案,赦免了诸多被牵连的官员及其子弟。
此举本质是为争取江东大族的支持。
而陆抗作为前代丞相、前上大将军、深受吴人敬仰的陆逊之子,亦在此番施恩中受益,被擢升为奋威将军。
此时,诸葛恪余怒未消,正厉声催促属官调兵遣将,闻听陆抗求见,他心知此子多半是为谏阻出征而来。
当下眉头一拧,强压火气,冷声道:“宣他进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仰仗父荫并受自己提拔方得晋升的年轻将领,有何说辞。
陆抗步履沉稳入内,对堂内的狼藉与诸葛恪脸上的阴鸷恍若未见,依礼参拜,声音清朗而沉静:“末将拜见丞相。”
“幼节何事?”诸葛恪语气透着不耐,“若为淮南之事,不必多言!吾意已决,当亲提大军,雪此奇耻!”
陆抗抬起头,目光澄澈如水,缓缓道:
“丞相明鉴,末将此番前来,非为阻谏,实为同仇。”
“嗯?”诸葛恪眉头一挑,“同仇?”
“正是。那冯永,表面倡言盟好,背地行此驱虎吞狼之毒计,毁约弃义,陷我大吴于不义之地,此等行径,实乃人神共愤!”
“莫说是丞相,便是末将初闻此事,亦觉五内如焚,愤懑难平,恨不能即刻仗剑北向,与彼背信之贼决一死战!”
“哦?”诸葛恪闻言,大感意外,终于正眼打量陆抗,语气稍缓,“依幼节之见,亦认为当兴兵讨逆?”
陆抗从容应道:
“丞相临危受命,总摄国政,内抚朝野,外摧强敌。东兴之捷,更是扬威淮泗,天下震动,此诚不世之功勋,国家之柱石。”
“正因丞相威德日隆,方令冯永心生忌惮,自知难撄锋芒,故不敢正面争衡,只得行此鬼蜮伎俩,欲乱丞相阵脚。”
“其用心之险恶,绝非仅在图一城一地,意在撼动丞相甫立之赫赫威望,坏我江东振兴之大业。”
诸葛恪听罢,虽仍冷哼一声以显余怒,但脸上那凌厉的怒气却已在不知不觉中消散,甚至浮现出一丝矜持之色。
陆抗窥见其神色变化,知时机已至,连忙趁热打铁,将话锋悄然一转:
“故此,末将愚见,应对此局,关键所在,乃庙算如何方能令冯永画虎不成,反受其害。”
“如此,既可彰丞相雷霆之威,又能固社稷磐石之基。”
“若急于一时之愤,怒而兴师,恐正堕其彀中,徒使亲者痛而仇者快。”
“丞相明鉴万里,洞察秋毫,于此中利害,岂不洞若观火乎?”
说来说去,还是要劝说自己不要出兵?
诸葛恪怒气又起,喝道:“若是坐视谯县五千将士被困而不救,岂非亲者痛而仇者快?”
陆抗再次躬身行礼:
“丞相息怒。正因淮南之事关乎国本,末将才不得不冒死劝说丞相三思,此时兴兵,恐非良策,有三不可。”
若是陆抗一进来就说三不可,诸葛恪说不得要把此人赶出去,但此时好歹受一记马屁,心情舒畅了一些。
故而冷哼一声,斜睨着陆抗,“哦?哪三不可?”
“其一,国内未安,根基不稳。陛下新登基不久,人心初定。丞相虽施德政,平反冤狱,然江东人心,是否尽附,犹未可知。”
“东兴大捷,虽扬我国威,然新得之淮南、谯郡,民心惶惶,魏国残部流窜为患,犹如沃土之下,暗流涌动。”
“此时若倾举国之兵远征,倘若后方生变,如之奈何?”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诸葛恪的神色,继续道:
“其二,天灾方息,国力待复。去岁丹阳大涝,虽得丞相全力赈济,灾情得控,然无数灾民家园尽毁,亟待抚恤,春耕在即,更需国力支持。”
“大战一起,钱粮消耗如流水,恐伤国家元气,若因此耽误民生恢复,岂非得不偿失?”
“其三,强邻在侧,需善周旋。”陆抗说到此处,语气尤为凝重,“我大吴近年来,多赖季汉粮秣援助,方能支撑。”
“今贼人攻打谯县之事,虽令人愤慨,然其幕后乃冯永,此已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