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蝴蝶的翅膀已经扇动
在漫长的两千年时光中，中原一直维持着某种动态的稳定。诸侯之间难免有纷争，甚至也有大国吃小国的吞并，但总体而言，这一方封闭的小世界一直过着和谐而平静的生活。
天子、诸侯和贵族只要安守本分，依照祖先留下的法制，便可稳定地统治百姓。
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儒家追求的太平盛世正在不断地走向现实。
看起来，一切都很美好，但是仔细体会，便能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这个社会太过稳定，以至于显得有些僵化。
说得更不好听一点，整个社会的进取心和创新已经停滞了。如果把一个文明比作生命的话，中原社会已经陷入了某种假死的停滞状态。
如果没有外力的干扰，这个世界或许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宇宙毁灭。
但是余天的出现，彻底打破了稳定的平衡性。他就像是一只蝴蝶扇动了翅膀，开始积累越来越大的风暴。
长安城，大明宫。
这里是中原最宏伟的建筑群，高达几十米的高台上屹立着大大小小的复杂建筑。
两千年前，工匠之祖公输班负责设计督造这座世界上最雄伟的宫殿，而在漫长的岁月中，公输班的后人一直负责修缮、更新这座宫殿。
因此，两千年过去了，大明宫没有显露出丝毫破败颓废之色，依旧傲然挺立。
此时，在大明宫后部的朱雀殿中，硕大的空间中只有周天子一个孤独的身影。
发须斑白的天子一身素白的中衣，盘坐在大殿的正中，屋顶一束天光打下，将他的身影映照得格外醒目。
天子已经一百二十岁了。
对于长寿的周王室而言，这个年纪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壮年，从表面上看，周天子的年纪绝对不会超过六十岁。
天子双目微闭，似乎在静心打坐，周围的烛台上火光微微闪动，似乎是挂起了一阵风。
蜡烛猛烈晃动了几下，随后便纷纷熄灭。大殿一下子暗了下来，只剩下周天子所在的位置还有一块自屋顶射下的光芒。
天子睁开眼，嘴角微微张开道：“你来了。”
“姬胜，你已经有三十年没有联系我了。”黑暗中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
周天子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倒希望能够一直不联系你……”
“麒麟城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黑暗中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天子，“你打算怎么做？”
“中原的稳定不容有失。”天子语气坚定道，“哪怕，他真的是墨家之后，我们也不能任其扰动这个世界的平衡！所以，麒麟城必须消失！……”
“呵呵，你的想法还是一直没变，跟你的父亲、祖父一模一样……”黑暗中的声音突然笑了起来。
“无名，不管你怎么看我和我的祖先，我们都问心无愧。”天子淡然道。
“知道，知道，你们是守门人，你们坚守着中原最后的安危！”黑暗中的声音开始烦躁起来，“但是就这么一直躲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为了活着。”天子干脆地回答。
“如此活着，跟行尸走肉有何区别！”黑暗中的声音冷哼一声。
“前辈若真是这么想，为何不在三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中跟随您的同伴一起去死？”天子的语气突然变得恭敬且严厉。
黑暗中一片沉默，良久，才传来长长的一声叹息。
“唯有好好活着，才能保有我华夏最后的希望。”天子打破沉默，郑重说道。
“恐怕，就算这样的念想也不长久了。”黑暗中的声音冷笑道。
天子的神情终于出现了松动，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掠过他的面庞，但又很快被他掩藏起来。
“前辈何出此言？”天子平复心情问道。
“一个月前，迷雾长城出现了松动。”黑暗中的声音低沉地说道。
天子的双手微微抖动了一下，继续问道：“在哪里？……”
“就在关外，极北之地。”黑暗中的声音说道，“那时，正逢麒麟城跟蛮人交战，而交战的结果，则是蛮人的主力不知所踪。”
“他们没有被麒麟城歼灭？”天子忍不住问道。
“没有，因为直到最近我才得到确切消息，包括黄台吉、多尔衮和豪格在内的蛮人精锐，并没有被麒麟城俘获或歼灭。”黑暗中的声音沉默片刻，接着说道，“而且我在迷雾长城发现的蛮人踪迹，证实了这个消息。”
天子的眼皮开始跳动起来，想要开口，却几乎说不出话来。
“姬胜，做好最坏的打算吧。”黑暗中的声音说道，“我已经确认过了，蛮人主力的脚印，是在迷雾长城前消失的。而你也知道，没有守门人的力量，迷雾长城是不可能从内部突破的。”
天子咳嗽了几声，这才问道：“有没有可能，这件事情跟麒麟城有关？……”
“我无法确定……”黑暗中的声音想了想说道，“从我了解的情况看，麒麟城应该跟迷雾长城的松动无关，但是这个势力同样有些诡异……”
“前辈请讲……”天子继续问道。
“这个势力所运用的技术，似乎已经达到了墨圣在世的水平……”
“这不可能！”天子摇了摇头说道，“墨圣的技术早已绝迹千年，单纯几个墨家门徒是根本不可能复原如此庞大的技术体系的！”
“这才是让我最担心的。”黑暗中的声音说道，“麒麟城的城主余天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而麒麟城的崛起也就在这半年之间，我怀疑……”
“这余天就像凭空冒出来一般，说不定……他也来自外面……”天子想了片刻，这才下定决心说道，“前辈能否出面……”
“姬胜，你应该知道，除非域外势力攻破长城，不然，我是绝对不可能出手的。”黑暗中的声音断然拒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