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哪里的报纸

第2章哪里的报纸几份报纸被铺在了桌面上，栖川旬注视着谈竞的眼睛：“谈君，你是媒体界的人，或许你可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告诉我们这些记者都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三个人六双眼睛都盯在了他身上，谈竞皱了一下眉，伸手拿起一份报纸，然后在接下来短短一分钟之内，他的表情从镇静变成了紧张，又变成惊讶，他身体绷的更狠，同时眉心越皱越紧。极迅速地看完第一份后，又赶紧丢开去拿第二份报纸，紧接着便是第三份第四份……

谈竞趴在桌子上，最后一份报纸被他压在两只小臂下，他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将眼镜拿下来，左手搓了搓脸，沉沉叹了口气。

“栖川领事……这是我的失职……”他低声说，“您毙了我吧，在今天之前，我从没有听到过任何风声，也……从来不知道帝国有这个安排。”

坐在栖川旬左手边的藤井寿按捺不住了，他站起身从谈竞面前拿了一张报纸来，看到头条白纸黑字地印着：行政院长孔祥熙与日进行秘密会谈！

“这是中国人泄露出去的。”藤井寿说着，将阴森森的目光转到谢流年身上，“要么是延安的人，要么是我们眼皮子底下的人。”

一旦重庆投降，那么南京的汪主席在日本当局面前必然会地位大跌，养匪的道理藤井寿很清楚，只怕不仅他清楚，谢流年也很清楚。

但谢流年神色如常，他不紧不慢地拿一张报纸，粗略将头条新闻浏览一遍，又斜斜撕开一角，观察纸芯中没有完全打碎的草茎。

“这是延安的报纸。”他语气笃定，“纸质、油墨……重庆条件好，不会用这么粗劣的纸张。”

藤井寿立刻拿起自己跟前的那张报纸，学着谢流年的动作观察，随即叫出来：“那这张就是重庆的了！”

谢流年点点头：“应该是。”

“好，”藤井寿冷笑一声，换用日语，是对栖川旬说的，“能接触到这份情报的不多，就那么寥寥几个人，竟然重庆延安都有了……栖川领事带的好手下，不如再仔细查查，或许还能发现苏联人。”

栖川旬脸色更加阴冷，嘴角也拉了下来，她没有再看藤井寿，反而对谈竞道：“这几个报社，我从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想必是新报纸，谈君请去查他们的主笔人和印厂，七天之内，我要拿到完整名单。”

“还没有问责，恐怕不方便处理后事。”藤井寿截住栖川旬的话，将手里的报纸扔到桌子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这件事我会上报给军部和国会，在上级指令下来之前，我劝栖川领事还是先老实一点，免得多做多错。”

栖川旬看着谈竟，在藤井寿说话的时候，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瞥给他。

“我希望谈君能够成为新闻界的领袖，”栖川旬继续道，“你是滨海最后一位仗义执言的记者，你应该成为他们所有人的精神导师。”

藤井寿冷冰冰地哼笑一声，锲而不舍地插话：“让一个中国人去领导一群中国人，总领事你果然是……用人不疑。”

谈竞低眉顺目地笑了一下，抬头看向藤井寿：“我是栖川领事的属下，与藤井机关长一样，效忠于天皇陛下。来日整个中国都将是日本国的领土，所有中国人也将是大日本帝国以及天皇陛下的子民，包括我与我即将领导的人，如果机关长不信任我，那么……您信任汪先生吗？”

这番奴颜媚骨又理直气壮的话让藤井寿一时无言，当着谢流年的面，他不能对汪先生大放厥词，因此也无法反驳满口场面话的谈竞。会议室里有将近三分钟的沉默，这沉默来源于藤井寿找不出词来反驳谈竞，而谈竞像是有心看他出丑，故意一言不发，还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等他开口。

栖川旬微微笑着看向这个毛躁的年轻人，她很清楚藤井寿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却从来没有试图化解过，咆哮的敌人不如微笑的对手，这是她很早就明白并且认可的道理。

“谈君，”最终她出面打破这个尴尬场面，看似贴心，实际却让藤井寿更加丢人跌份，“机关长说得对，用人不疑，还望谈君不要让我……以及藤井机关长失望。”

谈竞含笑点头，起身对栖川旬和藤井寿鞠躬：“多谢两位长官的信任，谈竞必不辱使命，为天皇陛下奉献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