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死掉的犯人 - 钟声2 - 姽婳莲翩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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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死掉的犯人

第94章死掉的犯人新一轮审讯开始的时候,裘越整个人都垮了下去,野比没有使他受皮肉之苦,却采取了更容易让人崩溃的精神攻击——自从第一场审讯至今,他一秒钟的睡眠时间都没有拥有过。

新的一轮审讯即将开始,审讯他的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他看着那个人,竟然有些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不是野比。

“你看起来疲惫极了呢,先生。”那人笑眯眯地打量他,“或许我们应该让你清醒一点。”

翻译将这句话译成中文说给裘越,换来他精疲力尽地一笑。说是笑,其实只是微微抽了抽嘴角。

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分辨了,只剩下一个极度恍惚的神思,这神思只控制自己不要说出不该说的事情就已经竭尽全力,再也不敢将所剩无几的精力浪费到别的地方。

“给他打盆水来,让他清醒清醒。”那人说话的声音远得就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样。裘越努力睁大眼睛,分辨视网膜传进大脑的讯息。野比还没有来,也不知道还来不来。

他的头被摁进一个水盆里,那盆水加了料,刺的他脸上每一寸皮肤都火辣辣地疼。

“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或许它可以让你修改自己的谎言。”那人的声音从水面上传来,听上去缥缈又遥远,“绵谷长官不会让我们的人去查谈竞,因为他本人就在谈竞身边。”

不知是疼痛刺激了他的神智,还是这句话实在太出乎人的意料,裘越霎时有了片刻清醒,但他已经精疲力尽,无法掩饰自己对这句话做出的反应。

那个人似乎是满意地笑了,揪着他的头发将他从水里拉了出来:“谈竞就是文件里提到的‘钟声’,对不对?”

裘越还没有回答,那人便又补充:“我是非常希望你一口否认的,否认就意味着他的确是‘钟声’,对吗?因为如果他不是,那么你反倒会一口咬定他是,这样才能让我们自相残杀——谈竞是栖川领事麾下的干将,清扫过不少你们的地下联络点,如果他的确和你们没关系,那你应该对他恨之入骨才对。”

裘越喘息着沉默,他现在的精力已经不足以让他再编一个自己能圆得上的谎话,因此沉默才是最万无一失的回答。那人在他的沉默面前逐渐失去耐心,猛地掐住他下颌,逼他抬头,低声喝道:“说,谈竞是不是你们的人?”

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正当他情绪即将失控时,一名日本宪兵突然冲进来,一串快速又语气紧张的日语喷出,那人立刻变了脸色。

裘越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感觉到审讯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这紧张与他应该没有关系,他在心里盘算着,同时狠狠甩头,想为自己再唤回些许神智。

审他的人明显气急败坏了,他用日语发出了一道指令,裘越只听懂了里面“野比”这个名字,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通知上级。那名传讯的宪兵得令离开后,审他的人也随之大步出门,只留裘越和那名其貌不扬的翻译在室内。门被关上后,那名翻译突然看了裘越一眼,道:“领事馆前来押解你了。”

裘越依然一声不吭,他没有精力来分辨每一个人的来意,所以全部以沉默相应对。

特务机关原想抢在领事馆之前得到关于谈竞身份的证词,这样在左伯鹰审裘越时,他们就有充足的时间去进行后续运作。但如今裘越却给了他们一个天大的惊喜——特务机关有人在和延安地下党合作,他们知道这是假话,栖川旬或许也知道,但她不会过放过这个好机会,好借此清洗掉藤井寿和绵谷晋夫在特务机关里留下的心腹。

野比又联系不上绵谷晋夫了,或许是他认为审讯这件事情易如反掌,压根不需要他出马,因此只在暗处等待结果。在命令下属继续审讯裘越的时候,他疯了似的翻着藤井寿办公室每一寸角落,希望能找到绵谷晋夫的联系方式。

绵谷晋夫最后一次传回的消息,是确认裘越的延安身份,要求特务机关进行突击抓捕,同时要求他们盯紧谈竞,虽然自己就在谈竞身边,但碍于身份,反而束手束脚。野比奉命之余,特意调查了谈竞身边的所有人,猜测他们究竟哪位是绵谷晋夫,最终将目光放到报社一个名叫周严己的人身上。这个周严己曾经秘密约见过于芳菲,而于芳菲在遇刺当天,也是向特务机关的方向来的,最关键的是,根据调查,于芳菲在遇刺前几天就来过特务机关,只不过被一个人神秘男人截住了而已。

野比没有立刻联系周严己,一来是因为他已经被报社辞退了,到底是不是绵谷晋夫,还有待确认,二来则是怕他贸然联系会暴露这位军师的身份,进而干扰他的谋划。但眼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容不得更多犹豫,野比一边自己去跟左伯鹰周旋,一边匆匆命令一名宪兵前去跟周严己接头。

野比赶到的时候,左伯鹰已经从特务机关的大门走到了审讯处门外。特务机关一队人马为在他身边,却没有人敢拦他,那一批人都挤在左伯鹰身边三步远的地方,反倒向他的护卫保镖。

左伯鹰的气定神闲让仓促接到消息的野比显得局促又狼狈,对裘越的审讯还没有结果,绵谷晋夫还没有联系上,野比不想让领事馆就这样把人提走。

他以手续没有走完为借口,试图拖延时间,但左伯鹰像是有备而来,详细询问了特务机关都有哪些手续要走,已经完成了哪些,还有几项,分别需要多长时间,最后漫不经心地加了一句:“想必特务机关已经审讯过犯人了。”

野比犹豫了几秒,坦然承认:“只是例行审讯。”

左伯鹰道:“那恐怕是什么都没有交代了。”

野比不知道此刻要不要将谈竞抬出来,怕他过早地给谈竞的嫌疑定性,引起左伯鹰的不快,反而生出更多事端。

这个顾虑让野比选择了低头,他的官阶比左伯鹰高,但此刻却自称“属下”,道:“属下失职!”

左伯鹰立刻还礼,以更谦恭的姿态回复:“副机关长言重!我这次来,还带来了栖川总领事的命令,她说如果副机关长同意,那么这个人就由领事馆和特务机关联合审讯。”

野比知道这是栖川旬故作姿态,但此举也算是正中他下怀。两署联合审讯,一旦裘越扛不住,抖出了谈竞的真相,那众目睽睽之下,左伯鹰和领事馆都毫无还手运作的机会。

可那位去联系周严己的人还没有回来,绵谷晋夫的最新指示也没有送达。

左伯鹰似乎看出他想拖延时间,故意用骄矜的语气提醒他,说:“总领事还等我回去复命。”

野比无计可施了,他只能诚惶诚恐地感谢栖川旬的信任,主动道:“我刚刚只是在想,审讯地点可以设在警察署。”

审讯地点当然要在警察署,这本就是一早定好的,也是左伯鹰的来意。警察署是领事馆的地盘,可以避免特务机关在审讯时做手脚。野比这个提议不过是顺水推舟向左伯鹰卖好,而左伯鹰也欣然领受。

在交人之前,野比对裘越还有最后一个警告,为了防止他在左伯鹰面前信口开河,他特意告诉裘越,如果他能在左伯鹰面前只说该说的话,那么特务机关或许会对他那条线上的战友手下留情。

领事馆的人顺利提走了裘越,并将他关进警察署的牢房。左伯鹰向野比索要例行审讯的审讯记录,以便制定审讯策略,因此给了裘越一晚上的喘息之机。

变故就在这一晚之内发生,在两署联合审讯的第一天,前来羁押裘越的人发现,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警察署的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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