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再放屁你就立刻滚出去睡大街
第4章再放屁你就立刻滚出去睡大街
宁淅拎起茶桌边的扫帚,三步并作两步跨进浴室,四处搜寻一番,才看到趴在瓷砖上的、约莫四厘米长的一只标准美洲大蠊。
毕竟西双版纳是南方中的南方,这个尺寸只能说很正常,甚至还有继续发挥的余地。
钟磬音害怕得颤颤巍巍,偏还要凑上来,缩在宁淅身后探头探脑:“宁、宁老师……”
宁淅面无表情地举起扫帚,“咚”地一声拍了上去。
“呀啊啊啊啊——会飞啊——!”
身后钟磬音的尖叫声穿透耳膜,吵得宁淅一个头两个大,一扬手把已经飞到了镜子上的蟑螂扫了下来,狠狠打了一扫帚,一拧、一戳带起来,“啪”一下拍进马桶里,盖上马桶盖、按下抽水。
——一气呵成。
“没了。”宁淅转过身,狠狠瞪了钟磬音一眼,看着钟磬音目瞪口呆的傻样子,不知怎么心情又好起来一些,感到有点想笑,挑了挑眉调侃:“嘴张这么大,不怕还有第二只飞你嘴里去?”
钟磬音立即将嘴闭了起来。
宁淅推开钟磬音往屋里走,钟磬音下意识随着他走了两步,磕磕巴巴地说:“谢、谢谢、宁老师。”
宁淅没理会钟磬音,想要回阳台接着抽烟,身后却没了动静,他转回身,看见钟磬音直愣愣地戳在浴室门口,一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样子。
“怎么,要不要我守着你洗?”
“呃,不用的。”钟磬音有点尴尬,挠了挠头,“宁老师胆子真大。”
钟磬音身上还淌着水,宁淅不怎么想和他对视,眼神滑了下去,钟磬音穿得太少,致使宁淅有点控制不住开始乱看。
宁淅和钟磬音官方身高是一样的一米八三,宁淅知道自己注了两厘米的水分,也不太看得出钟磬音是不是货真价实——起码观感来看,两人之间没有差距。
然而若是比起身材,局面就很不一样了。宁淅这些年独当一面,常演年代剧里的清瘦少爷或病弱君子,身上确实有那么一层肌肉,但本质还是薄的,尤其穿上宽大些的衣服,腿细得成一条,肩背也只有一片;钟磬音还没接过什么大角色,往往跑一些小厮、保镖、士兵的龙套,其实也没人要求过他什么身材,呈现在宁淅眼前的这一身腱子肉,应该全是他自己的喜好,看得宁淅有一点嫉妒。
于是宁淅微不可查地扬了扬嘴角:“身材不错。”
“呃!”钟磬音不知怎么像被轻薄了的小姑娘似的,擡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胸,“宁老师……”
宁淅看着钟磬音匈前反倒因为这一动作而挤出来的深长且夸张的竖线,不由觉得更加好笑,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不过最好还是别练得太夸张了,减一减纬度,真变成韩国漫画里双开门冰箱的那个样子,就不容易再适应各种角色了。”
“好、好。”钟磬音脸红得像猴屁股,逃也似得钻进浴室,将门死死地关紧了,朝着外面喊:“真的谢谢宁老师!”
宁淅去往阳台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话。
在今夜之前,纯种北方人钟磬音只在社交网站的图片和视频上见过传说中的南方大蟑螂。
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亲眼目睹的震撼让钟磬音甚至无法安心闭眼冲水,他不敢在浴室里多待,战战兢兢洗完了澡吹了头,飞速跳了出来。
房间里留存了一些似有若无的烟味,宁淅已经在床的右边躺好了,脸上盖着一个一次性的蒸汽眼罩,被子拉到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钟磬音观察着宁淅,一面轻手轻脚地把自己擦干,换好睡衣关掉顶灯,蹭到宁淅的床边。
宁淅那一侧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药盒,其中一格已经空了,钟磬音有些好奇地瞅了瞅,又低下头去看宁淅。
宁淅的鼻梁没那么高挺,但是分外笔直,嘴唇离远看是极薄的,但是贴近到这个距离会发现只是唇色比较淡,才会显得刻薄寡情。
眼罩将宁淅的眼睛遮盖着,但并不妨碍钟磬音什么,宁淅的眼睛他看了太多次——虽然是单眼皮,然而眼睛很大,黑白分明,且眼皮很薄,同嘴唇一样薄。在与宁淅搭戏时,钟磬音偶尔会与他贴得很近,能清晰地看到宁淅眼皮上青色和紫色的毛细血管,以及根根分明的、向下延伸的睫毛——或许是单眼皮的缘故,宁淅的睫毛并不卷翘,眼帘垂下时,会轻易将眼神与心事统统遮盖敛藏。
这一切都令宁淅显得高不可攀、尖锐不易亲近。
钟磬音吞了口口水,轻声问:“宁老师,吃这么多药,你生病了吗?”
宁淅擡起手,用食指撩开眼罩瞥了钟磬音一眼,他的眼眶连带颧骨位置都被热气熏红了,莫名显得色气又可怜。
“预防的,我体脂低,容易感冒,还总是水土不服。”
钟磬音张了下嘴又要说什么,宁淅却松开手将眼罩盖了回去:“你还能睡五个小时。”
“哦。”钟磬音只得闭嘴躺下。
床垫柔软且富有弹性,床上的宁淅被钟磬音上床的大动作带得晃了几下,靠近钟磬音的一侧被子从肩膀滑了下去。
西双版纳的夜间又湿又冷,钟磬音赶忙擡手帮宁淅将被子拉了回去,意外看见宁淅的睡衣已经蹭歪了,从脖颈到肩头的线条一览无余。
多年偶像从只能遥望项背到与自己同床分枕,钟磬音情动心头起,简直有点想热泪盈眶,他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跳,盖好被子躺下、把床头灯也关了。
室内陷入黑暗,失去视觉分散注意力之后,勐仑夜色中各种虫鸣狗叫变得鲜明起来。钟磬音默默地闭着眼听了一阵,忍不住又一次开了口:“谢谢你啊宁老师……”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向宁淅道谢,意识有点困顿,说得话也变得奇形怪状起来:“其实……宁老师你这个人也挺有意思的……上个月还在误会我想和你谈恋爱,好像对我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就能邀请我睡你的床了……”
宁淅没有回话,好似已然熟睡,钟磬音也渐渐迷糊,朦胧之中也不确定是自己做了梦、还是宁淅真的醒着回答了他。
宁淅说:“钟磬音,再放屁你就立刻滚出去睡大街。”
第二天的钟磬音是在宁淅的床上安然醒来的,没有被扫地出门睡大街。
闹钟尖利的惨叫震得钟磬音睡眠不足的脑瓜仁奇痛无比,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稀里糊涂地想,看来昨晚宁淅那句话,应该是在自己梦里说得才对。
今天需要早起的只有首日有演出的人,各自分了两家馆子吃米线,钟磬音虽然是跟着宁淅下来的、也跟在“德高望重”的队伍里走了一段路,终于还是“自惭形秽”,小声和宁淅道了别,混去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熟人堆里。
饭桌上,钟磬音声情并茂手舞足蹈地讲述了昨晚的浴室惊魂记,又直把从天而降一把扫帚荡平虫害的宁淅描述得如同单刀赴会的关二爷一般。
“我以前看到的蟑螂都算个屁!”钟磬音唆了一口米线,一拍桌子下了结论。
见过“大世面”的南方人茜茜也拍着桌子附和:“北方蟑螂算个屁!”
说完她又伸手戳钟磬音的脑袋:“你这人怎么长得像个囡囡做事也像个囡囡哦!一米八几的壮汉,被没有手指头长的虫子吓成那样,还是在你、最、崇、拜、的宁老师面前,丢死人了!”
“哇,是个人就有害怕的东西吧——”钟磬音扒开茜茜的手,坐在他身边的韦捷原本呵呵傻笑着一起闹,忽地绷直了身体,大叫一声:“我草那是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