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处逢生
绝处逢生
与邓布利多立下誓约时，米瑞尔曾疑惑为什么会设置如此利好于她的条件。她猜测过或许誓约里面存在着些什么陷阱，但最终没能抵抗住诱惑。
手握两颗大卢恩的她以为，即使被坑得暂时失去魔法能力，她也难以遇到真正的阻碍。可世事难料，她现在不仅差点被源辉石刀阴了一把，还恰好撞上了最不恰当的时机。
那颗格林德沃牌小圣树就快要长成了。
她本打算用好这棵树，勾引无上意志再美美打上一架，现在却不得不放弃。就算能够以祷告的形式转换魔法，改变的施法方式习惯上却很难短期内完全适应，而面对强敌，瞬息的失误就会一败涂地。她讨厌无法全力以赴的战斗。
米瑞尔很不高兴。
“总之，按照你才刚的说法，汤姆·里德尔为了填补错误，选择了直接忘记我。”她无辜地说。
她注视着停下步伐的邓布利多，这位擅长算计人性的智者捏着胡子，表情严肃，似乎短暂地陷入了计划落空的苦恼。这令她稍微开心了一分。
“汤姆失去记忆会影响到你的离开吗？我是指——两具巫师尸体和一个学生，我以为你需要他的协助。”邓布利多试探着询问。
“放心吧，已经不需要了。”米瑞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安慰道，“他忘了我是件好事。为了你能够死而无憾，我会抓紧离开的。”
“你认为，汤姆失去的记忆有恢复的可能吗？”
“不知道。”
“如果哪天他恢复记忆，发现你这样……不告而别的话，他大概不会高高兴兴跑来你的新学校观光。”邓布利多强调道，“霍格沃茨的魔咒防不住他。”
“那不是更好？”米瑞尔愉快地回答，“我不需要弱小的学生，适当地投放一只鲶鱼，也许会有奇效。”
“也许只会出现比柳克丽霞更大的灾难。”
“所以呢？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我认为，一段关系还是有始有终为佳，米瑞尔。”邓布利多似乎终于纠结出了一个解决方法，“不如这样，我亲自去向汤姆解释解释，再顺便帮他处理一下记忆上的小烦恼。”
“不可以。”
米瑞尔拽住了邓布利多的胳膊，打断他的幻影移形，拉着他继续往崖顶走去。
“我已经等得足够久了。有大不列颠岛被夷为平地的危险在前，你真的认为汤姆·离里德尔的优先级有那么高吗？”她用视线比了比高耸的黄金树。
“反正你已经等待这么久了，再多等一两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等待当然没有问题，但是交出律法之后，有些东西就不再受我的控制了。现在的我处理不了会被树吸引而来的小虫子——拜你所赐，邓布利多教授，灾星的预言或许真的会实现哦？”
“难道你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心血被夷为平地吗？”邓布利多反问道。
“不愿意，所以我一直在焦急地等待你回来拯救世界。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危险都在累积。”米瑞尔真诚地回答，“但是我尊重每个人的选择，你随时可以挣脱我的手，做出你认为当下最合适的决定。”
邓布利多陷入了沉默。
米瑞尔清楚，他没有第一时间甩手离开，就代表心中已经有了权衡。
“我讨厌成为做出决定的人……好吧，你希望我怎么做？”他问道。
“想办法将律法藏起来，具体该怎么藏，你大概得自己思考。”米瑞尔停下脚步，站在崖顶遥遥指了指深扎海底的树根，“当然，如果你的意志无法驱使律法，也不能怪我。”
“我就知道里面还藏着点陷阱。”
“你害怕自己做不到吗？”
“不需要对我激将，格兰芬多一向不会畏惧挑战。”邓布利多笑了笑，“再见，祝我好运，米瑞尔。”
“再见。”
米瑞尔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坐在悬崖边开始耐心等待。
人类是无法成为星星的。为了超越极限，起源魔法师异想天开地企图利用数量去填补质量，一个人不行，那就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几十上百人。她不知道这种笨拙的办法是否真的有效，但至少，那些被源辉石封存的灵魂不见了。
是彻底毁灭，还是如愿拥抱群星？在亘古黑暗的注视下，没有人有机会开口证明。
米瑞尔计算过自己成为星星需要的巫师数量——太多了，这个世界的魔法师魔力太过微弱。想要高效集齐所需条件，除了广泛提升所有巫师的实力之外，只有实施精英计划了。
接受大卢恩后，虽然不可免地会迎来崩溃死亡，但两位优秀巫师的确短暂地获得了丰盈的赐福——当然是葛瑞克那种程度，不过也够用了。
第三轮朝阳升起时，张扬的巨树枝干缓缓消失。米瑞尔跳下悬崖，从空旷的海底捞起了阿不思·邓布利多结晶化的尸体，哼着小曲踏过零落的石块，回到大书库，将它和另一具尸体并排摆放在一起。
“完美的球芯材料。”她抚摸着闪耀着金光的结晶感叹道，“想要成为星星也太难了。”
“用旁观视角面对自己的尸体，总觉得有些瘆得慌。”邓布利多幽幽插嘴。
他将律法藏在了自己的灵魂里。米瑞尔望向新奇地左顾右盼的灵魂，遗憾地向他解释：“按照约定，我不会再对你动手，你可以选择以超脱于幽灵的存在方式自由游荡，或者，选择复活。”
她聚起一团银色泪滴幼体。
“这就是阿利安娜的复活方式吗？”邓布利多好奇地凑近。
“没错。不过你不会成为第二个阿利安娜，而是成为第二个米瑞尔。”米瑞尔继续解释道，“你的灵魂变得更为强大，会拥有更充沛的力量来支撑你实现任何目标。你能够轻松地主宰世间的规则，塑造你所期望的和平未来——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人类的灵魂无法避免自私自利的陋习，世界上也从不存在完美无缺的法则。”她话头一转，“当你习惯了这份超越万物的力量后，如何确保自己还能够维持公正，不会发展成以保护的名义为枷锁，高高在上地随意主宰他人的命运？”
“我的确会感到惶恐。”邓布利多干脆承认，“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审视着自己，审视自己的决策是否掺入私情，是否足够令人信服，是否能够不辜负那么多的期盼。但无论如何谨慎小心，我似乎依旧在不断犯错。”
“而当你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时，你所犯下的错也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或许吧。”
“所以，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米瑞尔朝他伸出手，“——不如和我一起成为星星吧。”
“你瞧，你出生之前，人们好好地活着，你死亡之后，他们依旧会好好活着。生命总是能够自行找寻到最好的出路，他们不需要依赖耶稣，不需要依赖梅林，自然也不需要依赖你。”她循循善诱，“相信你同胞的智慧与能力，或许才是对那些顽强生灵最大的尊重。至于我们这样超乎常理的存在，无边的宇宙以及无垠的真理才是容纳我们最好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