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民为贵 - 歌仙 - 和你唱山歌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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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民为贵

刘善花怒极反笑怼知府:“你现在来说叫我们不要打打杀杀,先前怎么派官兵来,对乡亲们打打杀杀呢?”不管哪一个州府,不管是不是知府亲自调兵,对外都只能说是知府派来执行任务的,就算那是一口黑锅,知府也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逃不掉的。知府先是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派过官兵来这里,对土民打打杀杀?

但刘善花既然说得出来,想必是确有其事。

知府马上想到,府丞和府衙的校尉都是有权调兵的,就问府丞:“怎么回事?”

府丞本不想承认,又怕被当众揭穿,就真假掺半地说:“府台大人容禀,事情是这样。前几日,牛教习给下官来信,说是牛员外为了收租税的事,跟乡民闹了矛盾,还打了群架受了伤,牛教习请下官来给双方说和,下官担心乡民正在气头上,就带了五百兵丁过来以防万一,没想到那五百兵丁还真跟乡民打了一架。”

牛教习,就是牛画藤。教习,是官办学馆教书先生的官称。牛员外,则是当地土官之间的互相称呼,府丞也是土人,也这样称呼牛画树。

府丞不敢说五百兵丁跟乡民打仗,只敢说成是打群架。说成打仗,那就成官家介入土人内部事务了,说是打群架,只能算是说和人说和不成,跟某一方当事人起了争执。性质上完全就是两码事,带来的后果也不一样,前一种是违法犯罪,后一种只能算是犯错误。

这话一说出来,农人纷纷破口大骂:“呸!真不要脸。”

“果然是官字两张嘴,黑白由他说。”

“说你娘的和,你那是说和吗?”

“打仗就打仗呗,偏要说成打架,真是有胆做,没胆认,怂货脓包一个。”

……

知府脸都绿了,这府丞,先前瞒着自己也就罢了,现在还当众欺骗自己,眼里还有自己这个知府吗?这笔账先给他记下,回头慢慢算。知府又问牛画藤:“牛教习,是这样的吗?”

牛画藤不敢得罪知府,也不敢得罪府丞,在官办学馆教书,知府也好,府丞也罢,都管着自己。现在府丞的谎话已经被农人戳破了,牛画藤不能帮着圆谎,又必须帮着圆谎,只能笑得比哭还难看地说:“基本上是这样,就是府丞大人的轿子来得太迟了点,五百个官兵先到,急着想要先把问题给解决掉,就先去找乡民,结果双方发生了一点误会,先打了一架,等府丞大人赶到的时候,架早就打完了。”

这话依旧是半真半假。

农人又纷纷鄙夷说:“做了不敢承认,还给人家当教习呢,你就不怕误人子弟吗?”

“孔夫子的脸都让你给丢尽喽!”

“一来就要抓人,那叫解决问题?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把牛画树抓起来,甚至把知府抓起来?”

“不敢承认打仗,当时就别拿兵器嘛!几百号人拿起真刀真枪动手,说那不是打仗是打群架?真会编,你怎么就不去写剧本开戏班呢?”

“姓牛的改行去演戏,肯定比当教习强,弄不好就是天下知名的丑角。”

……

知府脸色铁青,牛画藤一介白衣,也敢当众欺骗自己,看来土司府真的很霸道,土民的日子真的很苦。

知府恨恨地说:“你们呀你们,这办的都叫什么事?”

府丞不是知府动得了的,就算要动,那也只能上报,由上级决定怎么处置。牛画藤是知府动得了的,但这事既然与府丞相关,就要由上级并案处置,知府也没法动。知府能做的,也就只能发发牢骚了。

知府只能暂停了牛画藤在官办学馆的职务,叫牛画藤说:“牛教习,土司府现在多事,你又是土司府的二老爷,理应以土司府的事情为重,暂时就不必去官办学馆教书了。等什么时候土司府不忙了,你再回来教书吧。”

这样做,起码可以切断牛画藤的一些人脉关系。

牛画藤对知府这样做相当不满,但又没法不从,真把知府得罪死了,知府是有权杀自己的,毕竟自己只是土司府的二老爷,不是土司。牛画藤只能躬身称谢说:“是。晚生和土司府多谢府台大人关照。”

知府又叫府丞:“下不为例。”

府丞连连答应:“是是是。”答应完以后就问:“大人,土人内部矛盾我们管不了,但那刘三姐当着您的面骂皇帝,应该怎么处置?”偏要让知府没法收场。

知府猜都能猜到,这就是府丞一早设下的局,目的就是要利用自己来对付刘三姐。

刘三姐骂皇帝是已经坐实了的,要是自己不处置,那就等着官家来处置自己吧。

知府狠狠瞪了府丞一眼,又对农人说:“乡亲们,上次官兵来,是本府失职,以后再不会发生了。”

刘善花马上嗤笑起来:“果然是一丘之貉。”

农人对知府也越来越鄙视。当官的违了法犯了罪,就搞这种下不为例的把戏,糊弄谁呢?说好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不要脸。

知府自然听出了刘善花的弦外之音,这一下,不是官官相护也是官官相护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不管知府愿不愿意追究府丞,现在都拿府丞没办法,必须等事后上报,由上级定夺。李唐的制度就是这样,知府又能怎么样?

挨骂的知府丝毫不介意自己挨骂,还来找刘善花说话:“刘三姐,现在还是说说你骂皇帝的事怎么处置吧。”

“处置?”刘善花差点没有笑死,骂皇帝有什么好处置的?从古到今,不管治世乱世,哪个时代没有人骂皇帝?刘善花马上说:“你去问问李隆基,看他敢不敢处置。”

知府说:“陛下大人大量,自不会与你这区区小民计较。但你好歹也是大唐的子民,骂皇帝却是大不敬,理当受罚。”一开口,就给刘善花扣了一顶大不敬的帽子。

刘善花白了知府一眼说:“你这读书人,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呢?都跟你说了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怎么就脑子不开窍呢?我们大唐的子民,人人都比皇帝金贵,个个都可以去骂李隆基那个地位轻贱的人。”

当官的,读书人,不就是喜欢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以高贵来羞辱低贱吗?刘善花也可以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平民百姓分到高贵的行列,把九五之尊的皇帝分到低贱的行列,再以平民百姓的身份去骂皇帝。

按照孟子的说法,平民百姓都比皇帝高贵了,那么平民百姓骂皇帝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大不敬了。

知府哑口无言。

皇帝拿孟子民贵君轻的思想装门面,当遮羞布,人家就可以拿孟子民贵君轻的思想去打压皇帝。

但知府得为自己的前程着想,马上呵斥刘善花:“真是强词夺理!”手一挥,下令说:“来人呐!把她给我抓起来。”

知府是带了官兵来的。

先前要来的时候,知府看到府丞点了兵,还问:“你点兵做什么?”

府丞说:“大人,下官听说牛员外为了收租税的事,才跟乡民打了群架受了伤,恐怕乡民也还在气头上,到时候一下子冲动起来,伤到大人反为不美,所以下官以为,还是带点兵过去以防万一的好。”

知府点点头说:“也好。”就带着三百官兵过来了。

现在知府下令抓刘善花,马上就有几个官兵答应:“是。”上前要抓刘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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