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绣球
小漓江。自从刘三姐对歌对赢了莫怀仁，这里也难得平静，经常来找打渔人逼交渔税的莫府家丁也没有来过。
土民一直关注莫府的动静，听说了罗英在莫府，给莫怀仁说天道的走势，也是各有不同的看法。
有人以为，罗英这是在害刘三姐，才会把凡人诛仙这事给挑明了说，目的就是给财主壮胆。
有人以为，罗英这是在帮刘三姐，才会变相提出，用帮助莫怀仁得子嗣作为条件，来换取莫怀仁交出土司的自治权。
有人以为，罗英这是在借机宣泄对李唐皇室的不满，故意揭皇室的短，以报当年被追杀，隐姓埋名讨饭的仇。
那皇室要把公主嫁给门阀世家却嫁不进去，就是一桩丑闻。门阀世家看不起李治是太子顶殿当上的皇帝，也是一桩丑闻。武氏从感业寺回宫，更是一桩丑闻。
尤其是最后那件事，就是违背人伦道德的丑闻。
只不过李治这样做，武氏自己也争气，给平民带来了莫大的福祉，所以平民才对这一桩丑闻避而不谈。但真要放在台面上来说，这从根本上违反了李唐皇帝所谓“以孔孟之道治天下”、“以孝治天下”的意识形态。
李唐皇帝倒也不禁止民间讨论有关武氏的问题，但平民一向很少去讨论，毕竟得了武氏带来的实惠，谁会去说武氏不好？可是真要公开讨论，怎能违反李唐天下的意识形态呢？
罗英固然没有向门阀世家的人那样说武氏不好，但这就反过来贬低了李唐皇室，这不是明摆着要给李唐皇室添堵吗？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人家罗英一介平民，又受用了武氏带来的实惠，李唐皇室却要逼着人家去反武周，人家不答应，李唐皇室就要追杀人家，人家既然逃脱了，能对李唐皇室没有仇恨？有机会能不报仇？
人之常情嘛！
但这样一来，对土民却是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可以吓唬到土司不敢走极端，不敢拿毁掉土民下一代作为筹码来要挟土民就范。坏处是也给土司壮胆了，土司将会更大胆地对付刘三姐。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什么事情不是既有好处也有坏处的呢？
土人自治，看似好，可是土司霸权，土民连活路都没有，这难道就好了？
弄丢了土人的自治权，看似不好，可是回头看看白鹤乡，土民从此轻徭薄赋，难道不好吗？
只是这样一来，刘三姐就危险了啊。
事情到了这一步，土民只能继续关注刘三姐，确保她没事。不过有罗英的警告在那里，相信莫怀仁不敢走牛画树的老路。
因此，这几日的土民并没有太多愉悦，反而是有点提心吊胆，等着看莫怀仁到底要怎么办。
不过没有莫府的家丁来逼交渔税，打渔人打渔也顺利很多，不需要把工夫浪费在与莫府周旋上。
李老汉家门口，江边的沙滩上，舟妹来晒渔网，刘善花也来帮忙。
沙滩上撑起几个三脚架，架上毛竹竿，把渔网晒上去。刘善花忽然看到渔网上有一个大破洞，说声：“哎呀！这么大的窟窿，鱼都要逃光。”
舟妹一看，说：“咱们把它补起来就行。我拿线去。”
刘善花一溜烟跑回屋里，拿了两把梭子一卷线出来，递给舟妹一把梭子。
舟妹接过梭子，与刘三姐一起拆线，两人一人拉起一个线头，舟妹说：“姐姐，这样的。”开始把梭子在渔网的空格里穿梭、交织。
刘善花看了一下，就学会了，也跟着舟妹一起补渔网。
看到小漓江上来来往往的打渔船，刘善花又开始唱山歌：“上河涨水呀水推沙，下河鱼儿呀摇尾巴，打得鱼来街前卖呀，换得油盐换得茶。”
“拿起镰刀会割禾，拿起竹篾呀会织箩，如今遇上渔家妹呀，手攀渔网学穿梭。”
“姐学织网……”
马上就被舟妹接了过去：“妹学歌。”随后姐俩就和起来唱：“姐妹二人呀梭对梭，砍柴女儿渔家妹呀，患难结交情意和。”
家里的打渔船，李老汉在还修整，还没有修整完，今天李老汉跟阿牛是撑着竹排去的小漓江。
父子俩一人一张竹排，撑到江心去下网打渔。
家门口这一段江，鱼多，父子俩经常在这一段打渔的，但也要分开一些距离，要是靠太拢，那就不好打渔了。
远的打渔人，听不清楚这山歌，但阿牛离的近，就听得清楚。反正看着也打上来一筐鱼了，阿牛就索性边听歌，边把竹排撑回来，想要多听听她们唱歌。
靠了岸，阿牛拿起一条鱼，就往这边来，准备送给刘三姐。
岸上，刘善花穿梭完最后一截线，说声：“线用完了。”
舟妹把梭子一放说：“姐姐，我拿线去。”又往屋里跑。
刘善花对着舟妹的背影喊：“线在床上放着呢。”
舟妹答应着进了屋，在床上翻了好一阵没有找到线，倒翻出来一个绣球，表情当场就亮了。刘三姐这是怀春了，不用说，这绣球肯定是给阿牛哥绣的。
舟妹连线都不继续找了，把个绣花藏在围裙底下，一溜烟跑出来叫刘三姐：“姐姐，姐姐，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善花莫名其妙看向舟妹，舟妹又问：“姐姐，你为什么瞒着我呢？”
刘善花莫名其妙问：“你说些什么呀？”
舟妹说：“什么？你啊，你别再装糊涂了。”
阿牛已经过来了，听到舟妹这样说，也想听下她俩到底怎么了，就躲在一旁。
这里堆放着一些细竹竿，是拿来给菜插纤用的，斜竖着堆放在屋角头。阿牛躲在这些菜纤后面，也不会被她俩发现。
这时舟妹又问刘三姐：“我问你，你的那个绣球，是给谁绣的？”
阿牛听到这一问，更加认真仔细地竖起耳朵来听。
刘善花这才反应过来舟妹说什么，生气说：“死丫头，你偷看我的东西了吧。”
这种事情被人撞破了，真是挺害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