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旧事（7）
第439章旧事（7）就在这一瞬间，敌人已经将李凌团团围在了中间，只要大家一齐朝他挥出武器，就能将他剁成肉酱。
双手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够用了。李凌紧紧地抓着此刻唯一能够依靠的武器——长棍足有两米来长，却并没有尖头，这恰好是李凌所需要的，这样的武器既能很好地扫荡眼前蜂拥的敌人，又不至于造成太过严重的伤害，以至于自己的支援者同伴们再也没有了和他们共处下去的条件。
想到自己的同伴，李凌心中有些焦急，手中的木棍挥舞的更加卖力起来。
用最快的速度，李凌将长棍猛地甩动了十几下。
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之后，蜂拥上来的人群就像一团团橡皮人偶般，被木棍纷纷击中，不是瘫软地倒在地上，就是往后弹射出十几米远的距离，重重地摔倒在地。
偌大的神殿广场中心，除了李凌之外，再无一人。
李凌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总算脱离了险境。
可很快，眼前的情景又在提醒着他，现在发生的一切是多么的诡异。脱离险境的喜悦之情几乎在一瞬间再度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凌静静地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甚至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抑或者只是存在于自己的幻想之中。
如果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刚才自己在打斗中所感受到的——不论是敌人突然变得虚弱不堪的躯体、还是四处翻飞仿若毫无重量的姿态——都让他觉得眼前的一切仿若梦中。可如果说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那么自己所经历的这场仿佛永无止境的梦又可怕的太真实了。
就在李凌的脑袋一团乱麻的同时，站在远处的众人同样正在经历着心灵上的狂风暴雨。
那些没有参加战斗的围观者，除了一小部分的觉醒者，绝大多数仍然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城民。对于这些早已经将觉醒者看作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上层人士的普通苏尔特人来说，眼前的一幕无疑是难以置信的，甚至在一些人心目中，觉醒者已经没有以往那么地高高在上，地位尊崇了。
“主神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外来者打败这些卫士就像用脚掌碾死一群蚂蚁那么简单。”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颤抖着说道。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发生。要知道这些卫士可全部是由米娅陛下最看重的觉醒者组成的，怎么会轻易地被一个外来者打败？”一个年轻人猛烈地晃动着自己的脑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除非……除非……就像传说的那样，这个人是一个神，一个主神般强大的存在！”又有人说道。
……
有了这几个人开了话头，人群里逐渐变得嘈杂起来，大家纷纷议论着刚才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却并没有一个人想到去救治那些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同伴。就好像他们只是一些毫无感情、出现故障的机器一般。
自始至终，有两个人的目光一直紧盯着李凌不放——一个是米娅，一个是布伦。但同时，她们两个也始终留意着着周围的动静，当然也包括大家的议论声。
“这个李凌……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他刚才战斗的身影是那样的熟悉？”布伦的眼睛里泛着奇异的光彩，就好像看见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
很快，也许她终于想到了他口中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到底是谁的身影，泪水让布伦的眼睛变得模糊起来。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又匆匆离开的男人。
布伦的右侧，米娅的神情同样精彩无比，但与其他人或惊讶，或疑惑的神情不同，米娅的脸上除了惊讶之外，还带着浓浓的喜色。
“李凌——李凌——”米娅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每念叨一次，她脸上的惊讶之情就会减少一分，相应地，喜悦之情就会增多一分。到了最后，米娅的脸上的惊讶已经完全被惊喜所取代。
再一次的——也不知道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米娅保养得当的脸上散发出莹莹的光辉，衬托的她整个人如同出尘的仙子一般美丽。
她仿佛年轻了一百岁——就像她常常做梦梦到的那样，重新变回了一个少女，一个自信的、美丽大方的少女。
有时候，米娅会怀念那段美好的时光。那个时候，小小年纪的米娅就已经被委以重任，成为整个苏尔特人类的核心领导者之一。每一天，她都会在兴奋中入眠，在亢奋中醒来。每天计划着如何顺利地将那些讨厌的布森人赶出布森平原，如何让自己和同伴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当然，自己之所以愿意回想起那段责任重大却又无忧无虑的日子，更重要的是自己那个时候还没有遇到布伦的父亲，那个倔强而自信的家伙。是他，让自己一帆风顺的成长道路第一次出现了坎坷。也是他，在所有人都对自己俯首帖耳的时候，偏偏要站出来反对自己。这个仇，自己一定会报！
李凌终于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依然没有多少头绪。他抬起头来，目光穿过眼前嘈杂的人群，盯着站在远处的米娅。
“米娅陛下。”李凌开口叫到。他的声音既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大概是米娅刚好能够听清楚的样子。
李凌不知道自己想要从米娅这里得到什么回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但他清楚，如果自己从米娅这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的话，周围这些嘈杂的声音和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苏尔特卫士更加给不了他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听到李凌的声音，米娅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再一次地，米娅被李凌身上所展现出来的强大而稳重的气息所吸引，为之深深着迷。
当然，站在普通人的高度，米娅早就已经属于高不可攀、牢牢掌控自己乃至整个王城人类命运的人。
但就像是女人的天性一般，在漫长的岁月里，米娅偶尔间还是会想起那些青春洋溢的日子。她将这种情愫当做自己的心性还不够完美的体现。就像现在，年事已高、心如磐石的她居然轻易地便被李凌刚才的表现所吸引。
更加可怕的是，这并不像当初第一次看见李凌的那种兴趣，而是一种最原始的情愫，能够轻易地俘获自己心底最柔弱的部分。
……
李凌发现米娅一直盯着自己。更加难以置信地，他从米娅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复杂的情感，那种情感让人感到温暖。李凌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看到过这种眼神，但他确定能够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人，就算谈不上什么如沐春风，至少也不会让人感到寒冷。
“米娅陛下。如果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我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李凌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木棒随手扔在脚下。李凌相信，就算自己刚才是看错了，就算米娅依然想要为难自己，自己也不会再惧怕什么。
刚才的战斗情形依旧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里，虽然还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李凌此刻的身体就像被充满了热乎乎的气体，不断地在身体内流淌着。他确定如果刚才的围攻再来一次，自己依然可以轻松地打败面前的所有人——哪怕是整个盖亚王城的苏尔特人。
“是的，你可以离开了，回去好好安顿一下。准备接下来的事情吧。”米娅道。
米娅的嗓音温柔而富有磁性，让李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更可怕的是，当米娅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李凌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松软起来，就像一团柔软而干燥的棉花，将自己仅仅包裹着——那是周围人的目光。空气中弥漫的令人紧张的敌意在一瞬间就消失了，所有人都轻舒了一口气。
“谢谢米娅陛下。”李凌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过多焦急或者感激的神色，从容地迈步，朝广场外面走了出去。
但他始终是一个活生生的、感情丰富的人。脚步也不自觉地越来越快，快要走出神殿广场的时候，李凌脚不沾地地奔跑起来。从站在神殿广场中心的位置来看，他的身子就像飞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像一万年那么久，又好像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李凌已经看到了黑甲骑士的营地外围。
没有预想中的焦急等待自己归来的支援者同伴，也没有任何卫兵站在营地外放哨。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不对！苏尔特的夜晚怎么会如此黑暗？这绝不是寻常情况。
李凌抬起头来，看向夜空。黑压压的一大片乌云，正从天边迅速朝着头顶覆盖过来。看起来要不了多长时间，整个王城——也许是整个布森平原——都会被这些黑影完全包裹进去。
一瞬间，那些初临这个世界的情景重现在他的脑海——那些厉声尖啸的蝠人，惨烈的战斗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