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母亲

正当泰贝莎向洋戈斯基发火时，霍娜已经到达了宅邸的门口。

“你是什么人？”

守门的骑士盯着霍娜，眼中充满戒备。

他们收到了有人会来的命令，也知道雪狼骑士团正是在等待某个重要人物的登场，可守门的骑士完全没有将这个人同霍娜联系起来。

别的不说，就看她沾了泥巴的鞋子，他的心中就不会重视她。

“我要见你们的骑士团长。”

守门骑士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这么个普通人找骑士团长，不过是浪费团长的时间罢了。即便如此，铁一般的纪律还是让他挪动脚步，根据命令前去通报。

骑士团长是洋戈斯基的亲信，见多识广，并没有因外表怠慢霍娜。

“您有何贵干呢？”他礼貌地询问。

“我想问，宅邸中是否还盛开着迎春花？它们今年可一切安好？”

霍娜咬字清晰，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念出了密信中用以接头的话。

骑士团长心中先是一惊，随后马上被喜悦压倒。他们等待的人来了，速度还远超洋戈斯基将军的预想！

穿着几十斤重的铁板的骑士急不可耐地朝宅邸内部跑去，嘎吱嘎吱的声音令霍娜不由得想笑，他的背影，颇有些像成了精的罐头。

“将军大人！有人来了！”

“有人”，骑士没有精准地把话说完，但洋戈斯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女人？”洋戈斯基脸上的肌肉微微一动。

“是的！”

“还愣着做什么，请她进来！”洋戈斯基厉声说道。

骑士回到前门，确认霍娜和席撒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利器后，恭敬地将他们二人带向了会客厅。

沉重的橡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霍娜便直直地看见了她的“母亲”，接下来则是滋养着“母亲”的华贵温室。

泰贝莎坐在最中心的位置，这个面容姣好、脑袋空空的中年贵妇也嗅到了不同凡响的气味，竭力收敛起内心的怒火，即便如此，紧锁的眉头也暴露了她心中的不满。

会客厅宽敞而豪华，蓝色的墙纸上有象征皇室的百合花的暗纹，地上铺着浅灰色的地毯，天花板上的大型水晶吊灯，无一不彰显着主人高傲的神采。

短暂的十几秒内，室内只有霍娜和席撒移动的脚步声。

“砰”的一声，门在身后关上。

霍娜拎起裙子，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因为行走而沾上泥巴的裙摆随之打开，好似一朵因为美丽而刚刚被人拔起的花。

洋戈斯基快速打量了一圈霍娜，密信中的“公主殿下”举手投足之中并没有半分泰贝莎的模样，却令他想起刚刚升上天国的理查德三世。

霍娜率先开口：“遵从理查德三世陛下的旨意，我来这里会见泰贝莎公主殿下。请问您是？”

洋戈斯基回过神来，连忙回答道：“在下是彼得罗夫·洋戈斯基，伯爵爵位，现任将军一职。”

“您就是霍娜·罗金小姐吗？恕我冒昧，我对王国的贵族不够了解，不知道您的样貌。”

“当然是霍娜，不是她还是谁呢？”沉默不语的泰贝莎开了口，她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甚至有些讽刺。

霍娜的视线被她的声音吸引过去，只见泰贝莎懒散地坐在沙发深处，又长又卷的黑发如海藻一般散开。

“我的女儿啊，”她的口吻平静，“你清醒了？”

“是的，母亲。”

“走过来点，好让我仔细看看你。”

根据泰贝莎的要求，霍娜朝着她的方向前进了十几步，来到她的身边。移动的裙摆碰到了泰贝莎的下半身，泰贝莎下意识地往一侧躲了躲，不愿意被上面的泥巴沾到。

霍娜将她的小动作纳入眼中，那像一根小针刺入她心中的某个地方。也许是因为心脏属于原本的那个“霍娜”吧，她竟然觉得左胸深处传来一道疼痛。

“你长这么大了啊，今年已经十七了吧？”

“十八岁了，母亲。”

“哦，”她点点头，“不再是小姑娘了。”

她拍拍右手边的空位，示意霍娜在她身旁坐下。

她僵硬地抓着霍娜的手，又摸了摸她与自己同样漆黑的头发，对她笑了笑，那张脸上没有多少皱纹，年轻得不像这个岁数。

霍娜怀疑，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她的母亲。泰贝莎只是在扮演着“母亲”的角色，这个身份对她来说太困难了，她没有兴趣，也不情愿。

履行完这一套程序后，泰贝莎松开她的手，说：“你是步行来的？那可不行，这不符合礼仪，如果不是不得已，你必须坐在马车上，那才是一个淑女应该有的样子。”

霍娜点点头，泰贝莎并不明白外面的风雨飘摇，也不明白她在躲避刺客，这一切都和她无关，而她也懒得关心。

洋戈斯基问道：“殿下，这么说，您承认霍娜的身份了？”

“是的，她是我和......先王陛下十八年前所生的女儿。”泰贝莎因为羞耻而别开脸。

沉默片刻后，她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模样。

“这样你满意了吧？快把骑士团撤走，我受够这个坐牢一样的生活了！”

“雪狼骑士团还会留一部分骑士保护您，”洋戈斯基对她行礼，“不过您可以自由出入宅邸了，想必不会有刺客惦记您的性命。”

泰贝莎这才发自内心地笑了，她高兴地挥挥手，既是说再见，也是说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