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鬼爷(二十五)
老人形如枯尸,浑身仿佛得了软骨病一样,活动起来软绵绵的,而且能听见骨节咔咔作响。他慢慢从棺材里走了出来,身后的绿色头发极长,一直拖在棺材里。女人身上的绳子解得差不多了,皮特看老人越来越近,他情急之中“啪”的一声把绳子给拽断,拉着女人就躲在一边。女人还是昏迷着,浑身软软地倒在皮特的怀里,一股幽幽的清香在他的鼻前萦绕,现在若不是身处这诡异恐怖的地方,气氛倒也是暧昧至极。
老人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一望之下就是个死人。他一步步往前走,不时地抽动鼻子,好像在嗅着人气。突的,他转过身朝舵哥走了过来,舵哥赶紧顺着墙角溜边,老人紧跟着他。
别看这老头行动机械,但动作却越来越快。舵哥被他追得气喘吁吁,在巴掌大的石室内绕着圈跑。南净天一看这么不行,他想起小时候有老人说过,遇到诈尸,千万不要慌,尸体害怕火。
南净天举着火把一下就冲了出去,拦住那个老人。老人的脸太沧桑了,南净天活这么大,从来没看见过一个人能老到这种程度,脸上重重叠叠的皱纹,皮肉非常松弛。在他的喉际,还发出了一阵古怪而不可辨的声音。
南净天看着他,吓得遍体生寒,但仍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老人在火把的晃动下步步倒退,又回到棺材旁。令人奇怪的是,在整个过程中,老人的绿色头发始终拖在棺材里。
棺材之中响起一阵水声,像开锅一样,许多血红色的黏液从里面流出来。老人的身子晃了晃,扑通一声落进棺材里,只是一只枯手还露在外面,手腕上好像还套着什么东西,在灯下闪闪发光。
室外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不好啦,有外人闯进总坛了。不能让他们跑了。”洞的远处响起脚步声。舵哥喊了一声:“还寻思什么,有人来了,快跑。”他刚跑到石室外,就看见不远处大团的火把,赶紧一猫腰就往洞里扎了下去。
等南净天和皮特出来的时候,人群已经快到眼前了。南净天一拍皮特的肩:“你带着这个姑娘快跑。”皮特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呢?”南净天一瞪眼:“别废话。你快走。现在能跑出几个是几个,我留下来想办法拖住他们。”皮特还想说什么,南净天一推他:“快走。”
皮特看看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背着那女人就跑了下去。南净天重新走进石室,站在石棺旁往里看。
巨大的石棺内,全是鲜红的黏液,黏液中还泛着许多细碎的白色渣子。那老人就漂在里面,绿色的长发散乱地缠在他的身旁。
南净天不禁自言自语,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许多黑衣人闯进了石室,为首的正是教长。他一看此景,脸色大变,喊了声:“绑。”一群人蜂拥而上,把南净天五花大绑。教长面沉似水:“好小子,你胆子也太大了,跑到纱岛胡作非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此等禁区,你是活腻味了。你的同党呢?你是不是跟那个水大胆一起来的?”
南净天虽然身处险境,心里害怕得要命,但脸上却极力保持着平静:“我是跟水大胆来的。我没什么恶意,就是对岛子好奇……”教长闷哼一声:“好奇?好奇就可以乱闯禁区吗?”他突然发现那白衣女人不见了:“那女人呢,你给藏哪了?”
南净天舔舔嘴唇:“让……让那个绿毛老怪给吃了,我……我亲眼看见的。”教长来到石棺前,往里仔细看着。那老人漂浮在鲜红的血水之中,面皮肌肤好像又老了一层,紧紧包着骨头,有骨节的地方都高高耸立着,比刚才又恶心难看了不少。
教长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他走到南净天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胸襟:“快说,你把那女人藏在哪了?”南净天也不知道他看出什么了,心里虚虚地说:“让……让棺材里那个……怪物给吃了。”教长抡起大手照着南净天就是一巴掌,在他脸上打出了五个手指印。南净天顿时感觉这脸顿时没了知觉,麻酥酥的,耳朵嗡嗡直响。
教长从旁边的人手里拽过一把刀,压在南净天的脖子上:“快说,你把那个女人藏在哪了?”南净天怎么问就这么一句话:“让怪物给吃了。”教长青筋暴起:“好小子,嘴还真硬。来人,马上给我组织所有人力搜山,每一寸都不要露过,那娘们肯定还在岛上。把这小子先给带到刑室去,我亲自审,就不信这小子是铁嘴铜牙。”
这时,那白发黑衣人惊叫一声:“教长,不好了。你快来看山菩萨。”石棺内的老人迅速衰老,浑身上下的肉仿佛瞬间蒸发,皮包着骨头,逐渐变成了个枯尸。他没在鲜红的血水里,渐渐下沉。
教长腿一软,跪在石棺旁,牙齿嘎嘎直响,说话断断续续:“马……马上给我搜山,在天明之前找不到那个女人,你们都给我死。”最后的“死”字有气无力,但透着一股权威。
黑衣人群不敢怠慢,马上组织分工,开始搜山,许多人举着火把往洞的深处去找。南净天把眼闭上,听天由命吧。他随即被一些人押解到一个黑屋里,绑在凳子上,手和脚用皮带给栓得紧紧的。
屋子里极为昏暗,只是四个角燃着烛火。南净天看见教长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教长蹲在他的身旁,语气和蔼:“孩子,我不知道你来这里目的是什么,但我相信你没有恶意。你知道那个山菩萨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他是我们的先祖,有他在才能镇得住江中水怪,而你却因为自己的无知,就要惹下一个滔天巨祸。告诉我,那女人在哪?”
南净天笑着摇摇头。
教长点点头,摆了摆手,一个人走到他的跟前,此人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长形丝绸。绸子上放着许多小玩意,比如小钩子小刀子小剪子什么的。教长拿起一把小刀对南净天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南净天冷笑一下,闭上眼睛再也不看。
教长摆弄着这把小刀,刀锋极为锐利,在灯火下都泛着蓝光。他自言自语地说:“人的锁骨位置据说很脆弱,所以行刑逼供的时候,大都喜欢在这里下刀。”说着,他一把撕开南净天的衣服,用刀在锁骨位置来回滑动:“说吧,孩子。”
南净天摇摇头。
教长把刀竖起来,就要往里扎:“孩子,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南净天不断吞着口水,浑身抖若筛糠:“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教长点点头,猛地往下一扎,那刀来得太快,“噗”一声扎入肉内一寸左右,南净天就感觉肩头奇痛无比,惨叫一声,嘴里吐了白沫子,一下死了过去。
教长拽出刀子,擦干净血迹,吩咐两个手下人:“用水把他浇醒。”
一盆凉水从头到脚给南净天泼了下来。
南净天咳嗽两声,缓了过来,嘴里不住呻吟:“疼……疼死我了。”
教长用手巾给南净天头上的水擦擦:“孩子,说吧。”南净天缓慢而有力地摇摇头。教长气笑了,倒也佩服这小子的骨气,说:“准备香刑。”
何为香刑?就是用烧红的铁钎插进受刑人的肛门里。铁钎一入体内,能把人的五脏都给烧坏了,但受刑人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在巨大的痛苦中受尽折磨。该刑法,后又延伸出了檀香刑,即为木棍从人的肛门插入一直到内脏,然后在木棍上浇肉汁,这样人的内脏就会不断吸收肉汁,所以人就不会死。最后人的内脏与木棍成为一体,然后一拽木棍,整个内脏从肛门流出。此种刑法残忍之极,骇人听闻。
那两黑衣人一听教长要上此刑,都愣了,教长一脸的疲惫:“快去准备吧。”
时间不长,两个人端着一个火盆走进来。火盆上烧着一根又细又长的铁钎,那头都被火烧得通红。南净天还不知道这香刑是什么,只是以为他们可能用这烙铁烧自己。教长拍拍他的肩:“年轻人,说吧。”
南净天汗下来了:“你……你这是……要……”
教长说:“你马上就明白我们要干什么了,把他裤子给扒了。”那两大汉上来,把南净天脸朝下摁在桌子上,解开裤带把裤子给扒了下去。教长把火钎子给拿起来,用手把住南净天的屁股:“年轻人,一会儿会很疼的。”
南净天明白过来他要干什么了,拼命挣扎:“你……你乱上私刑,我死了你要偿命。”
教长哈哈大笑:“至少在湘西,我还没见过一个能把我拿到官府问罪的人。你说还是不说?”说着,那铁钎子就伸了过来,南净天的屁股都能感觉到炽人的热度。他一想,这钎子要是真扎进去,我这辈子就完了。他赶紧说:“我招,我招。”
教长停下手:“说吧。”
南净天说:“我把女人的绳子给解开,然后让她跑,我看见她往后山去了。”教长俯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那你为什么不跑?”南净天说:“我……我要掩护她。”教长摇摇头:“你在撒谎。”
南净天急急地说:“我没撒谎。”教长轻笑一声:“她被绳子几乎捆了一天,手脚必然麻木,行动不便。她自己怎么跑?除非你应该还有同伴。”南净天白眼一翻:“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教长示意手下掰开南净天的屁股,露出肛门,他用铁钎对准了,慢慢递了过去,深吸一口气,扎了进去。
南净天感到屁股奇热奇疼,下体肌肉不断收缩,浑身汗如雨下。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教长,那女人已经抓住。”教长停下手,欣喜地说:“我去看看。”南净天咽了下口水,喉迹因为紧张过度,吓得咯咯直响,浑身软成一摊泥。那两个黑衣大汉七手八脚把他裤子给拽上,然后扔在一边。
南净天把裤带系上,还感觉屁股火辣的疼,恶心得要命。
教长刚要出门,回头看看他,吩咐一声:“把这小子押入石牢,等会儿喂水怪。”那两人过来像拖死狗一样把南净天给拖到一个石牢里,大铁门重重地给关上了。
石牢不大,但阴冷湿暗,一股股发霉的绿水正沿着石头缝隙滴在地上。牢里四周全是冰冷的石墙,一面墙的高处还有一扇窗户,一束惨白的月光射进屋子里。南净天揉揉自己的眼,感觉眼前一切似曾相识,对了,是梦,是自己做的梦。一切都实现了,每当自己做到怪梦的时候,必然就会发生一模一样的事情。
南净天靠在石墙上,脑子一片空白,只感觉肩头奇疼无比,那种疼好像千万蚂蚁咀嚼一般,痛入骨髓。他把脸抵在冰凉的墙上,让寒冷麻痹自己,以前发生的一切一切都涌上心头,如一副副画面在眼前闪过。
生活如同历险,一个接着一个,看不见希望看不到尽头。自己在生活里到底扮演个什么角色?迷失了自己,实在不想继续下去了,只想从生活的泥潭里跳出来,跳到一个世外桃源鸟语花香的地方,那里没有人只有自己,只有一份安逸。南净天脸上凉凉的,他想,就算到了世外桃源又能怎样?
迷迷糊糊睡着了,睡得很浅,浑身酸痛,脑子里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