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阴官(八)
“你见过她给人看病时候的样子吗?”毕京问道。“见过,那时候有人偷偷告诉我她跑到外面给人乱治病,我不是很相信,就跟着她,有一次看到她给附近一个村子屠夫看病。那个屠夫身体一直很好,胃口特别好,一顿饭能吃四五个人的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得了厌食症,什么都不想吃,吃什么吐什么,本来二百多斤的体重一个月后瘦的只有不到八十斤。他村里的人说红姑能治怪病,就把我老婆叫去了,我就跟着她,她也不反对。她到了屠夫家,不着急看病人,反倒是在院子里瞎转悠,一会闻闻这里,一会摸摸那里,怎么看都不像来看病的,倒像是来侦察破案的。红姑在院子里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家属听介绍人说过红姑给人看病的方式奇怪,所以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她折腾。红姑可能是在院子里转累了,进了屋,看了看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的屠夫没有说话,端了一把椅子坐在屠夫旁边,盯着屠夫看。过了一会儿,家属实在是沉不住气,就问红姑屠夫到底得了什么毛病。红姑满脸微笑的说他家有虫子。红姑那时候的微笑让我想起了刺猬腹部的那张微笑的女人脸,简直是太像了。家属问说家里很干净,没看到什么虫子。红姑说虫子就在杀猪刀的刀把里,然后让家属把屠夫的杀猪刀拿了过来。屠夫就在自家的院子里杀猪,所以那把杀猪刀就放在院子里。家属很快把杀猪刀拿了过来。这把杀猪刀没什么特别,只是刀把比普通的要长,颜色发黑。红姑指着刀把末端的一个很小的黑眼说,那里有只大虫子,大虫生出的小虫子从黑洞里爬出来,钻进了屠夫的身体里,导致屠夫不爱吃东西,而且小虫子屠夫体内在不停的啃食屠夫的身体。家属听了半信半疑,但是也不好说什么。红姑让所有人都出去,她要帮屠夫驱虫。家属很听话的都离开了,而我坚持要呆在屋里,红姑也没有再赶我出去。红姑从头发里取出一根针一样的东西,我以为是个发簪,可是仔细看后才发现那是一根银针。我跟红姑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一根银针。红姑拿出银针,扑哧的一下扎到自己的大腿上,银针拔出来的时候,上面粘着红姑的血。红姑将针从刀把末端的黑烟里扎入刀把,并用手指转动银针,看上去像在做针灸。突然屠夫,浑身颤抖,表情痛苦不堪。我想过去看看屠夫怎么样了,却被红姑一掌推开,推了我一个趔趄。红姑个小,力气也小,却能单手推倒我,让我很吃惊。一分钟后,红姑突然手中用劲儿,将银针整个扎入刀把,就在那时,屠夫怪叫一声,从嘴里喷出了一大口黑血。家属听生,赶紧冲进来,发现屠夫口吐鲜血,就一把把红姑推开,嘴里叫骂着。十多分钟后,屠夫被救护车带走了。家属认为屠夫这样都是红姑的错,幸好我当时在场,不然家属一定会打红姑。事后,我了解到屠夫在医生的救治下,转危为安,没两天就出院了,出院后能吃能喝,什么毛病都没了。家属还找到我家,让我们赔钱,说红姑差点害死屠夫,我只好给了家属几千块钱,把事了了。自那以后,我经常看着红姑,不让她到处乱跑,她也没再给别人看过病。”
这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了,红姑端着一个放着酒菜的托盘进来了。
王建国见到红姑进来后,马上把话题转到前几天中国男足零比六输给马尔代夫,导致小组未出现,从而失去了进军巴西世界杯决赛阶段的机会。
“国脚,真臭!”毕京也附和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中国足球了?”我小声问道。上大学的时候,全班同学不管男女都是球迷,一到有国足重大的比赛的时候,大家都会聚在一起看直播,可是毕京从来不看球,我曾经还因为这个说他不爱国,弄的我们还闹了次小矛盾。
说话的时候,我发现毕京从他随身带的一个破军绿色布包里取出一根红色的绳子,塞给王建国,轻轻说道:“带着,别解!”
“菜来了,你们先别聊了,来吃点,喝点!我家建国,这几年精神头不太好,总爱说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没有吓到你们吧!”红姑很热情的招呼我们,看她的样子,是个很正常的农村妇女,是不是王建国在说胡话呢?很有可能,既然他刚才能疯成那样,所以他说几句疯话并不稀奇。
红姑把酒菜放在桌子上,招呼我们坐下,毕京显然一点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桌旁,做咽口水状。
毕京这家伙不是刚吃完吗?怎么还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小鸡,来,坐下,红姑盛情邀请,你别不好意思了!”在毕京再三催促下,我极不情愿的坐了下来。这桌子菜,怎么跟列车长送我们的菜一模一样,估计火车上的大师傅就只会做这几道菜。
王建国起身准备下床,红姑马上走过去搀扶着王建国,看到这个举动,我更坚信王建国在说疯话。什么人面刺猬,什么虫子,一切都是浮云。
饭桌上的气氛显得有些奇怪,王建国一句话也不说,闷头吃饭。我是刚吃完,一点食欲也没有,盯着一桌子菜发呆。可是红姑和毕京聊的却十分开心,他俩人一会说东,一会说西,我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他们要聊什么。毕京这人平时话不多,怎么跟个其貌不扬的妇女聊的这么开心,难道他口味变了?
半个小时后,毕京站了起来,拍了拍肚子说道:“吃饱了,感谢二位宽带,已经很晚了,我们要回去睡觉了,你们也睡吧!”
王建国一听毕京说要走,本来一直不说话的他,突然开口了,“毕京,先别走啊,中国足球这事还没聊尽兴呢,这样吧,不如我去你们包厢,咱们再好好聊聊!”
“王**,你大病初愈,要注意休息,你不要担心,我们明天一早就来看你!红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是吧,红姑?”毕京说道。
“是的,是的,我家建国病了这么多年,一直是我在照顾!”
半夜,我抱着枕头睡的正香,突然被人推醒了,推我的人是毕京。
“干什么?大晚上的!”
“起来!”毕京口气坚定。
我懒洋洋的起身,正要穿衣服,毕京丢给我一根绳子。绳子有拇指那么粗,大概有一米多长,颜色暗红。
“什么东西?”
“系在腰上!”
“又不是我本命年,我系这个没用!”
“快系上,没坏处!”
既然毕京坚持,我只好系上这条丑不拉几的红绳子。
“毕京,晚上不睡觉,拉着我干什么去啊?”
“救人!”
我跟随着毕京来到了十号车厢,停在了王建国的包厢外面。此时夜深人静,乘客都已经睡熟,没有人在外面走动,周围十分寂静,我只能听到王建国的包厢里传出一些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人不停的吐气。
毕京轻推包厢门,门居然开了,里面黑漆漆一片,一点光线都没有,我的夜视能力极强却什么也看不见,这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毕京拿出手电对包厢里面照了照,手电的光似乎被吞噬,包厢里仍然漆黑一片。
毕京转过头来对我说:“小鸡,接下来,你遇到的,看到的,将会改变你的人生看法,遇到任何事情,一定不要慌张,跟紧我就可以,记住千万不要把松开你身上的红绳,你现在还很弱,它能保你一条命。”
毕京搞什么飞机,说的这么渗人。
我正要说话,毕京却一脚踏入包厢里,整个人消失在黑暗之中。
既然毕京已经进去,我也只好装着胆子走了进群,就在我迈入包厢后,突然白光一闪,周围豁然开朗。
无尽的黑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明。包厢也不见了,此时的我正站在一片稻田里,稻谷已经成熟,金灿灿的。稻田的远方是个村庄,村庄里炊烟袅袅,丝丝米饭的香气钻进我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