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决绝电话
从饭店出来，已是晚上的九点多钟，华灯初上，到处都是绚烂的霓虹灯。汤良鉴很少来城西这块地方，这次前往，没发现这里竟然修建的如此繁华。
而且从路边的人流密度来看，这里居住的人显然要比其它三个方向的数目多得多。
他不禁感叹那家饭店优越的地理位置，依靠如此庞大的消费市场，外加独特的装修风格，吸引人们的关注只是时间问题。假以时日，店里的生意必能火爆起来。
尽管汤良鉴不是店老板，但预测到未来的火爆场景，他未免有些激动亢奋。
他一路步行，向城北的汤家小院走去。
这次倒是找到工作了，只是离家住进饭店，怎么向黄美兰开口呢？
“按理来说，为饭店打工住进员工宿舍本来是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但自从自己回来后，母亲黄美兰为了自己处处谨小慎微，生怕自己不满再次离家出走。这才住了五天，突然搬出来会不会很伤她的心啊？”
汤良鉴思索着，实在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经过那次事情后，黄美兰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令汤良鉴十分愧疚，他不想因为个人的问题影响了她人的思维行动，这是件很伤天理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已经走回到汤家小院。
走进院子拉开房门，秦枫不在家，黄美兰正坐在沙发上接电话。
汤良鉴没说话，径直走向沙发，坐在了黄美兰旁边。
黄美兰对着电话说道：“那啥，良鉴回来了，你给孩子说两句话吧？”
汤良鉴一听是汤军生的电话，内心又激动起来，他赶忙从黄美兰手里接过电话放在耳边开口道：“爸。”
电话里汤军生一阵沉默，紧接着突然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声音，对方竟然直接挂断了。
汤良鉴愣住了：挂了？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挂了？
黄美兰看着汤良鉴，抢过电话听了下：“哎！你看这人怪不怪，半句话不说咋就挂了嘛！”
汤良鉴低头苦笑道：“没事，挂就挂了吧。”
老实来说，他很想接到父亲的电话。寒窗十年，高考收官之际，哪怕是一声“考得咋样”也是对他辛苦付出的慰问。
这应当是为人父母的本分，汤良鉴不奢望同龄同学享受的“家宴”，不奢望他们父母为奖励孩子买的手机、衣服，他只盼望能收到父亲的一句肯定。
而汤军生丝毫不按常理出牌，两个月前他将汤良鉴带出补牙后，至今消失的无影无踪。
汤良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父亲了，无论是高考前夕还是现在，父亲没有向他打任何一个电话。
而刚刚那个挂断的电话，彻底击碎了汤良鉴的幻想。
黄美兰察觉到汤良鉴的失落，她将电话放回桌上安慰道：“估计是你爸忙了，他最近忙得很呢.”
汤良鉴深吸一口气打断黄美兰的解释：“妈，我找上活儿了，就在那个饭店。”
“那好啊，那肯定好！”黄美兰高兴地说道：“比你哥强多了！你看他天天鬼混，这都几点了现在都不回来.”
“我搬出去住吧。”
黄美兰因为欣喜飞扬的眉角顿时凝固，五官扭曲变成一副诡异的抽象画。
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咋都知道了？”
汤良鉴疑惑地问道：“啥？啥我都知道了？”
“就你爸，你爸不是当副主任了？明后两天，就这两天”黄美兰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汤良鉴的神情：“矿上领导来家里坐坐，你爸说让你出去避避，别让领导看见了”
“啊？避一避？”汤良鉴皱紧眉头问道：“我又不是犯人，没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儿，还得回避？”
黄美兰叹了口气：“是这样，你爸那科室主任升成副矿长了，主任名额空下来，你爸很有希望。”
她循序渐进的解释着：“估计是矿上领导来家里考察了吧，你爸跟人家说咱家是个单亲家庭，你哥刚大学毕业，我早退在家，把咱家的情况编了个谎，还不是让人家矿领导看的好看点。”
汤良鉴不敢相信黄美兰的话：“那，那意思是，我不是这个家里的人？”
“不是，不是。”黄美兰赶忙说道：“你爸就是编个瞎话，给他脸色添点光，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家这情况，说出去不光彩人家那是国企单位，干部升任考核严着呢.”
“干部？”汤良鉴冷笑道：“他一个初中毕业的工人，成干部了？还真是可笑啊。”
“孩儿啊，你体谅下你爸的难处，他也不想这么干，这不是被事儿逼到绝路上了么。”
汤良鉴彻底死心了，打骂教育他可以选择遗忘，不打电话毫不关心他可以谅解，谎报家中情况他也能理解，唯独将他从家里除名这件事，他绝不能原谅！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能做出这么狠心的事情？！我还是你儿子吗？！”
汤良鉴很委屈，不论是之前的种种暴力殴打，还是现在的漠不关心，都让他觉得很委屈。
十几年前他没了母亲，十几年后的今天，再次被父亲抛弃了。
他就像一棵无水浮萍，找不到归宿，任由潜在的暗流将他抛向远方。
黄美兰安慰道：“孩儿啊，你爸有难处，你大了，我说让你哥出去，你爸说害怕你家出幺蛾子.”
话还没说完，她便意识到自己真的说错话了。
汤良鉴红着眼，强忍着胸中的憋闷说道：“妈，别说了，我都知道。”
他轻拍着胸脯，昂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那个，我跟老板说好了，明天就去上班，我不在家，你把家收拾的干净点。”
他的目光落在电视机上的合照上：“那照片，收起来吧，别让领导看见了。”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走进卧室关上房门，靠在门框上泪如雨下：“没了，都没了，没了”
远在市区的程湘刚刚赶上火车找到座位坐下，伴着厚重的行李穿越人群令她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