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问鼎记.2》(35)
清河崔氏
夏祥到了县衙,不见许和光,一问才知许县丞又去府衙了,不由得无奈一笑,许县丞到底是真定县的县丞还是真定府的县丞?随他去好了,夏祥懒得多想许和光去府衙是又去打什么小报告还是商议什么事情,他和吕东梁、张学华、齐合几人商议一番,心中对于治理滹沱河一事便有了计较,也知道治理一事需要从长计议,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要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
丁可用将董现尸体安置妥当,仵作验尸,确定董现是溺水而死,生前有轻微中毒迹象。由此验证付科所说之话属实,董现确系服用了附子和麻黄之后,惊狂之下落水而死。
既然董现的尸体不能再提供更多的线索,付科背后的真凶到底是谁,还需要幔陀从市乐回来才能有新的进展,夏祥让丁可用派人护送董现的尸体回市乐,尽快入土为安。他也拿出了十贯钱,让人厚葬马小三夫妇。
一切安排妥当,夏祥反倒清闲了下来,约上卢之月,叫上萧五,在丁可用的陪同下,他每天都骑马奔走在真定县城和城外,亲眼看见了城里百姓生活的不易和城外百姓生存的艰辛。
同时夏祥还走访了许多因为新法而流离失所,只能栖身城外的百姓,得知大多百姓因新法而变得一贫如洗,心情无比沉重。再看到城外一片片贫瘠的土地和低矮的茅屋,想起当年母亲和自己为了吃一口饭而奔波忙碌的日子,他对百姓的疾苦感同身受。
几日来朝夕相处,夏祥和卢之月聊得越来越投机。卢之月身上虽有世家子弟常见的傲慢和眼高过顶,但也有真性情的一面,很喜欢交友,崇尚自然,推崇道家,和曹殊隽有几分相似。
想到曹殊隽,不免又想到了曹姝璃。不知何故,夏祥一想到曹姝璃,就又想到了连若涵,一转眼连若涵离开真定已经将近十日了,也不知她在京城的事情进展得是否顺利。
“谁要和你成为一家人!”如果说令儿对夏祥是颇有微词,那么对见王就是十分不满了,也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见王盛气凌人的做派,虽然说起来放眼整个大夏,见王绝对是最有资格盛气凌人的极少数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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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若涵又笑了:“不许这么说萧五,萧五是个好孩子,就是脑子有时不太灵光,人却是不坏。”
左侧之人起身和连若涵见一礼:“早就听闻连娘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还有一人站在一边,背手而立,正在欣赏屏风上的画,是无名氏的万里江山一点红。江山如画,青翠万里,在大片的留白之处,只有右上角有一点红色,似梅非梅,意境深远。
“萧五。”
“小女子见过王爷。”连若涵向景王福了一礼,又朝父亲崔何躬身施礼,“女儿见过爹爹。”
京城一如以前繁华,站在人流之中,连若涵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她经常各地奔走,又少小离家,和父母不和,总有不知何处是家乡之感。对于京城,她更多的是敬畏和向往,并没有归宿感。现在再来京城,不知为何,忽然有了一种安定河上使人愁的萧索之意。
“娘子!”令儿一脸委屈,眼圈一红,“令儿也是为娘子着想,虽说夏县尊出身一般,小小的七品知县配不上娘子,但至少娘子和他在一起开心快乐。身为女子,要么嫁喜欢自己的,要么嫁自己喜欢的。娘子和卢郎君,互不喜欢,非要嫁他,就太委屈娘子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嫁与夏县尊。”
连若涵从真定北上京城,快马加鞭,第十日就到了京城。进京之后,稍事休息了一日,她便去了景王府,和父亲相见。
景王呵呵一笑:“涵儿不必多礼,起来,快起来。来,本王引见一下,这位是工部侍郎宋超度。”
见王一愣,想明白了什么,不干了:“不对,不对,连娘子怎么能和夏祥一起向李先生执弟子礼?你应该和本王一起尊先生为讲师。”
“先儿,不许胡闹。”景王呵斥一声,又冲连若涵说道:“这位是礼部侍郎曹用果。”
“谁?”连若涵虽和李鼎善是初次谋面,却对李鼎善印象极好,并非因为景王尊李鼎善为西席先生,而是李鼎善比父亲还要淡定从容的气度让她折服,一听李鼎善的学生她也认识,顿时大感好奇。
“老夫一生是教人无数,也识人无数,平生最大憾事是教会了许多人读书明理,却没有教会他们做人做官。”李鼎善朝连若涵叉手一礼,“唯有一人,是老夫平生最引以为傲的成就,虽说他现在才是区区一名知县,相信假以时日,必定会一飞冲天。此人……连娘子也认识。”
宋超度几乎是朝中仅存的反对新法之人,虽然从吏部侍郎改任工部侍郎,平调暗降,却依然在京为官,并未被贬谪出京。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其他场合,宋超度都明确无误地反对新法,声称新法祸国殃民。如此一个处处和新法作对之人,竟能在三王爷和候相公的眼皮底下屹立不倒,也算是难得的奇迹了。
“哼,娘子要是愿意下嫁于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向来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他才是高攀了娘子。”令儿对夏祥颇有微词,“更何况他还带了一个傻瓜拖油瓶。”
“这位是本王的西席李鼎善先生。”景王又为连若涵介绍右侧之人,“先生才学过人,学识非凡,一生桃李满天下。”
何止是初次相遇,还有在观心阁的日子,以及从京城南下到真定共乘一车的种种,在脑中挥之不去,盘旋不停,连若涵忽然莫名心烦起来:该死的夏祥,为何远在真定还要烦我?
“受不起受得起,由不得你,本王说了才算,哈哈。”见王才不管令儿是客套还是真不想,他哈哈一笑,推门进去,“父王,儿臣接到了连娘子。”
众人依次见毕,连若涵坐在了末座。见王想和连若涵坐在一起,却被景王制止,只好乖乖地坐在了景王的下首。
“你!”连若涵粉脸通红,又羞又气又急,“令儿,你怎能想出这样自辱名声的法子,你气死我了。我、我以后再和你算账,记你十顿打!”
是秋深的缘故还是另有原因?连若涵不得而知,她站在河畔,仰望景王府巍峨的大门,一时竟迈不开脚步向前。
书房中有五人,正中一人,富态安详,正是景王。下首一人,面如冠玉,颌下长须,长眉细目,悬鼻阔门,一袭长衫,飘逸有出尘之意。左侧一人,面相随和,神情淡然,双眼炯炯有神,布衣长衫。右侧一人,方脸挺鼻,浓眉,双目微眯,一副看透世事的坦然。
令儿掩嘴一笑:“娘子,令儿有一个办法,怕说了出来娘子会打我,所以不敢说。”
李鼎善还了一礼:“不敢,不敢当。”
提着裙裾上了台阶,连若涵停下脚步,等见王前去禀报。见王却摇头说道:“直接随本王进去就行,不必见外,说不定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哈哈。”
崔何点头一笑:“女儿一路辛苦了。”“啊!”连若涵震惊之下后退一步,敛形正容,向李鼎善再次福了一礼,“失敬,失敬,原来先生竟是夏县尊的授业恩师。小女子仰慕夏县尊才华,和夏县尊一见如故。先生既是夏县尊恩师,也就是小女子的先生。”
令儿微微一笑,脸色一寒:“多谢见王殿下,令儿福薄,受不起见王殿下的抬爱。”
远远听到书房之中传来景王爽朗的笑声,笑声中,还有一两个陌生的声音,却独独没有爹爹的声息,连若涵心想,爹爹本是喜欢说笑之人,如今悄无声息,怕是在生自己的气。哼,生气就生气吧,反正她从小就没让父母省心。
李鼎善微微一笑:“他姓夏单名一个祥字,现任真定县知县……”
“那令儿就说了……”令儿眨眨眼睛,又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娘子可以对家主说,你已经和夏县尊私订终身,还有了肌肤之亲,家主听了,必然不再逼你和卢郎君成亲。”
连若涵心中一暖,知道令儿确实一心为她着想,见令儿着急的样子,又笑了:“说得轻巧,你家娘子想嫁,得人家夏县尊想娶才行。”
若说景王是富贵逼人的姿态,那么下首之人则是气定神闲的从容不迫。左侧之人含而不露,虽身穿布衣,却难掩一身正气和雄心。右侧之人,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平和,比起下首之人刻意为之的出尘之意、出世之心,他的气定神闲更随意更自然。
“什么傻瓜拖油瓶?”
“连娘子要和本王成为一家人。对了,还有你。”见王嘻嘻一笑,毫无王爷的威严和风范,伸手去摸令儿的下巴,“本王娶了连娘子,你也要陪嫁过来,本王也收了你,让你当本王的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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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若涵本不想自毁名声,非说和夏祥私订终身,不想见王又横插一手,心想罢了罢了,索性将错就错下去,也好让见王死心。
愣神片刻,她平复了心情,嫣然一笑:“谁会想他?我只是在想如何说服爹爹不再逼婚。”
连若涵郑重其事地一礼,执的是弟子礼。
下首之人连若涵自是认得,正是父亲崔何。左侧之人虽未曾谋面,一身布衣打扮,却可以看出是朝中官员,即使不是大员,日后也必定大有作为。右侧之人,应是游走在朝堂和民间的能人异士。至于背对她之人,她也认得,正是先前的鸿胪寺少卿现任的礼部侍郎曹用果。
“连娘子!”冷不防一个声音响起,一人从王府大门出来,快步如飞下了台阶,喜笑颜开,“连娘子呀连娘子,上次本王对你一见钟情,你却说和夏祥私订终身,让本王好生伤心。方才本王和令尊说起你和夏祥私订终身之事,令尊说并无此事,哈哈,你骗本王骗得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