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问鼎记》(66) - 问鼎记 - 何常在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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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问鼎记》(66)

殿试

三日后,殿试。一早,夏祥等人就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穿戴一新,并且学习了如何行礼以及其他众多注意事项,后在内侍的引领下,排成两列,入宫觐见。

夏祥排在队尾,他前面是滕正元和吴永旺。二人肃然正容,见到夏祥只是微一点头,仿佛不认识一般。

张厚和沈包二人排在前面,二人也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大夏初始定都东京,后北上之后,才定都上京。东京的皇宫由此闲置。和东京皇宫相比,上京皇宫无论规模还是建制,都气派了许多。

上京皇宫沿上京中线所建,有大小宫殿七十多座,房屋九千余间,分为外朝和内廷两部分。外朝的中心为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统称三大殿,是举行大典礼的地方。内廷的中心是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统称后三宫,是皇帝和皇后居住的正宫。

皇上殿试之地是讲武殿。

此科一共录取考子一百一十名。

夏祥第一次步入皇宫,虽充满好奇,却不敢东张西望,只是偷眼看了几下。只见各个屋顶铺满各色琉璃瓦件,庄重肃穆。主殿以黄色为主,也有绿色的次殿,而蓝、紫、黑、翠以及孔雀绿、宝石蓝等五色缤纷的琉璃,多用在花园或琉璃壁上。

朝阳升起,映照得整个宫殿群金碧辉煌,红墙青砖,层叠如山,好一派盛世气象。

从正门步入皇宫,走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了讲武殿。

夏祥跟随众考子进去之后,遥见大殿正中有一纱帘,帘后坐有一人,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只听内侍喝了一声喏,众人一齐跪拜在地,山呼万岁。

纱帘之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平身。”

若是别人听了,或许不会多想,夏祥粗懂医术,听了却是心中一跳。若纱帘之后之人真是当今圣上,从他说话声音判断,中气稍有不足,显然并未痊愈。

又一想,暗自笑了,怎会有如此奇怪的念头,高坐讲武殿上之人,不是当今圣上又能是谁?若是别人,岂不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再者以纱帘相隔,不以本来面目示人,应是皇上龙体欠安,不想让考子见到皇上的大病之相。

夏祥坐到自己的座位之上——大殿两侧已经布置好座位,事先得到吩咐的考子有序地入座。除了张厚之外,其余人等都是初次得见圣颜,都抱了三分兴奋七分敬畏。

张厚的座位还算靠前,正好和沈包相对而坐。沈包的右首坐有一人,约二十岁出头,白净无须,瘦脸浅眉,小鼻子小眼睛,颊高有骨,唇薄无肉,眼神漠然,透露出一股刻薄之相。

沈包寻找夏祥时,不意和右侧之人目光相对,他淡然一笑,点了点头。右侧之人冷冷看他了一眼,扭过头去,仿佛和他多说一句话就有多自降身份一般。

沈包自嘲一笑,目光寻到了夏祥,冲夏祥点头一笑。目光正要收回时,又看到了滕正元和吴永旺二人。

滕正元和吴永旺二人也是相对而坐,在中间的位置。二人并未像他人一样偷眼乱看,而是端身正坐,目不斜视,仿佛在闭目养神。

和夏祥所想的不太一样,今日殿试,除了帘后的皇上之外,就是文昌举和高亥、陈封、章则是三位考官,并多了数位阅卷官,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人等。不要说三王爷了,就连掌管礼部的庆王也不见人影。

或许在别的考子眼中,可以得见圣颜已是天大荣耀,并不多想其他。夏祥却是清楚,往年殿试,除了皇上、主考官之外,还会有宰相、礼部和吏部官员在列,为何今年如此冷清?或说如此潦草从事?候平磐身为宰相之尊,也不出现在殿试之中,实在说不过去。

想了一想,不得要领,毕竟圣心难测,夏祥就不再胡思乱想。皇上虽未直接露面,却还是隔帘主持殿试,由此可见,一是皇上病情应有好转,二是皇上亲自主持殿试,是想让此届考子依然是天子门生。

文昌举神色从容,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不再是和高亥夜谈时颓然沮丧的面容。他在说了一番叩谢皇恩的话之后,转入正题:“蒙圣上恩准,今日殿试,诸位当谨记圣贤教诲,书写道德文章,不可贪快求速,一味冒进。”

太祖至太宗年间,共有二十余名状元是因在殿试之时第一个交卷而被点中,一时之间,以速度定输赢蔚然成风,让许多喜欢深思熟虑用词缜密的考子大受打击。导致只求速度而不求知识积累,一些士子甚至相互吹捧,哄抬草率成篇者的身价,以制造知名度。已经有了应试资格的举子以此为荣,准备应试的学童也群起仿效,逐渐形成一种华而不实的文风。

后来有大臣上书,痛斥此等不正之风,太宗决定不再以行文的快慢作为决定名次的标准。

“今日圣上出的题是《民监赋》。”文昌举目光迅速扫过在场的考子,视线在蔡北和夏祥的身上短暂停留之后,轻轻咳嗽一声,“下面开始答题。”

众考子虽对纱帘后面的皇上既敬畏又好奇,却也知道此时不是瞻仰天颜之时,若是笔下文章得到皇上赏识,以后不愁成为皇上身前红人,于是人人都苦思冥想奋笔疾书。约莫一个时辰后,就有一人交卷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交卷之人,方才文昌举明明说了,不可贪快求速,限定两个时辰交卷。此人为何如此大胆,明知故犯?

夏祥正在用心做作文,抬头一看交卷之人,不由得为之一惊,圆脸浓眉大眼,不是别人,正是滕正元。

滕正元朝夏祥微一点头,目光坚定之中又有一丝义无反顾的决绝,不由得夏祥心中一凛。想起见王的嘱托,不由得眯起眼睛认真想了一想,继续默写他在贡院考试时所写的《刑赏忠厚之至论》。因早已烂熟于胸,是以一挥而就。

写完之后,才又开始切入今天殿试的题目。《民监赋》的题目并不偏僻晦涩,难度中下。不过若是难度中下的出题,越不容易写出新意。夏祥提笔深思片刻,终于落笔破题:“运启元圣,天临兆民……”

高亥路过夏祥身边,眼睛一瞥,正好落在夏祥的破题之上,顿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心想夏祥果然是个人才,只第一句破题就颇有吉祥之意。

高亥又走了几步,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张厚的身后,见张厚的破题之句是“天监不远,民心可知”,不由得眼皮跳了跳,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讲武殿不是朝会大殿,又因是主持考试,文昌举、陈封、章则是以及多增加的几名阅卷官,坐在文案之后阅卷。滕正元的试卷递交上来之后,文昌举看也未看,随即拿起红笔在滕正元的试卷之上一画,当作废卷抛到了一旁。

众考子一看,心中大惊,脸露愕然惊恐之色,都忙埋头继续书写文章,不敢再抢先交卷了。

文昌举既然杀鸡儆猴,就索性一杀到底,低声对陈封、章则是说道:“取消滕正元第二第三场考试资格。”

殿试共分三场,此为第一场。若是允许参加第二第三场考试,滕正元或许还有机会翻身。取消了后两场的考试资格,相当于滕正元前功尽弃,之前参加的省试也一并作废,此次大比,便没有名次了,只能三年后再来。

向来只要是通过省试参加殿试者,都会有名次,哪怕排名最后,也算是有出身了。众考子面面相觑,只不过第一名交卷,就被取消成绩,卷子看也未看就当成废卷丢弃,也太不讲理了。

若是在平常在其他地方,众考子必定拍案而起,争上一争。只是此时身在讲武殿,皇上在坐,谁也不敢冒犯天威?万一一言不慎惹怒了圣上,别说功名被除,怕是连身家性命也难保。是以众考子敢怒不敢言,只是继续埋头写文。

又不多时,夏祥起身第二个交了试卷。

文昌举眼皮抬也未抬,并不多看夏祥一眼,目光淡淡地落在了夏祥的试卷之上——和省试糊名考试不同的是,殿试不再糊名——脸上的肌肉猛然抽搐几下,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小,他双眼猛然上翻,目光如电般射向夏祥。

夏祥淡然而笑,微鞠一躬,转身走了。交卷之后要出殿休息,不得在殿中停留以免打扰其他考子。

文昌举的目光在夏祥后背之上,如影随形,久久不肯收回,直到夏祥的身影消失在殿外,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收回目光,急急地将夏祥试卷从头到尾通读一遍,汗水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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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司马饰读到连车的文章时不觉汗出,是因为连车文章铿锵有力,一团锦绣。文昌举读夏祥文章汗如雨下,可不是因为夏祥文章众无有,水之汉江星之斗,而是夏祥殿试的试卷居然和省试时的试卷一模一样!

文昌举大惊失色,他强压心中的骇然,又看了一遍夏祥的文章,他没有看错,确实是夏祥省试之时的文章,一字不差。他蓦然明白了什么,脸色惨白,二话不说红笔一抹,将夏祥的试卷也当成了废卷,扔到一旁。

陈封眉毛一挑,就要发作,却被章则是悄悄一拉袖子,只好按捺住了心中的怒火。章则是一脸春风拂面的笑容,冲陈封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章则是笑完之后,又一脸关切地问道:“文尚书,可是身体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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