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道人
第323章道人
离娘养伤的这几日里，花铭熙后来想想，乃是那些时候最平静的了。没有李川来成日里空口说白话；庄筱婉这几日似乎人间蒸发了，并没有再来送茶；竟然也没有客人来做生意。横竖他不缺那个钱，也不缺妖魄——不如说，他还有点怕某些妖来委托他做交易。万一像卜世壬那样消散了怎么办？
不好意思，卜世壬虽然是尊贵的设定集，但是也已经成了花铭熙口中的反面教材了。 至于李川，更不好意思了。他跟自己，说到底又有什么相干的？但若说不相干呢，他又截杀了卜世壬，虽然没成功吧，但也导致了作为世界设定的卜世壬烟消云散的可怕结局。那天花铭熙匆匆下线，回家去翻查设定集，发现怎么也无法找到那设定集了——然后他才想起来，那天本来就是他们那个小区收垃圾的日子，竟然，他竟然把那么重要的设定集稀里糊涂地当做垃圾丢掉了！
但是想来想去，花铭熙也只能将这一切归因于命运。卜世壬既然消散了的话，他的那个现实中的存在，也必然是不能留的了。这么看来……花铭熙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一定会因为卜世壬的消解产生巨变，不时有妖脱离造物本来设下的禁制，自行妖化，就是最好的证据了。今后，自己这店子可有的忙了。
对了……那个系统消息又是？自己知道，妖店里已是集成了九个契约，而系统也神神秘秘地给他发了一封消息，提示他近日里将有大事发生。哼，大事的话，无非是那个李川吧。花铭熙好看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他打伤了离娘，抢走了十方世界，这还不算是大事的话，多大的事算是大事？皇庭更迭，改朝换代吗？
与他何干！
花铭熙一边腹诽着，一边和自己下着一盘棋。这个棋大有来头；说是当年本因坊秀策下出过的“耳赤之局”——时年仅仅十七岁的棋圣本因坊秀策挑战名棋手幻庵，下出黑127时，幻庵面红耳赤，从此开始落到下风。花铭熙平日里也爱个围棋，在现世时没少在围棋论坛上混，打打谱破颇局什么的，甚是有趣。到了这“大宋”世界里，他就只能和李川下下棋了。但是现在嘛，这点爱好也就算落空了。
还有易捕头的事。那之后，他还和易捕头出过两次门，依然是在夜里巡查汴京街市，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妖邪。当然啦，汴京从古至今都是个妖精窝，有妖简直不要太正常，花铭熙就是八百万妖精中的一个呢。只是重点在邪。这些妖精是不是要害人？
答案似乎也都是否。虽然大家看到妖精的时候，惊恐万状自不必说，然而几个最早看到妖精的人想了想，那些异形的妖精虽然很有些可怕，但是也没对他们造成太过实际性的伤害就是了。不过除了妖精猎人（不必说，肯定是李川了）的传说之外，最近花铭熙还听自己的式神回来报告，称最近汴京城里出现了一个道人，专门为老百姓祈禳灾祸，驱鬼报福的。
现实中花铭熙玩仙剑四的时候，经过淮南王陵，知道里面的道士怪物很是可怕；现在就算自己到了游戏里，花铭熙对道人仍然是没什么好印象。卜世壬勉强算是个道人吧，但是卜世壬早就烟消云散啦。不过想想，他当时应该建议过易捕头，让老百姓实在不放心的时候，请个差不多的道士。
结果道士还真来了！
这个不请自来的过程发生在四月底。那会儿石榴花已经落了个干净，还没有最好的花开，汴京城稍稍觉得有点寂寞。几个看家护院的式神正有点百无聊赖地在妖店外墙晃荡着，只见一个细长脖子，青白色道袍，手中还拿着个“神机妙算”字样的幡的道士，在自家外面不停地转悠。
这还得了！式神们怒了，三下五除二地将道人打翻在地，然后扭送给花铭熙处理。
“干得好，离——不对，廿五，回头你给这几个家伙一人加个鸡腿，要炸得外酥里嫩的！”本来离娘负责花铭熙的饮食，但是现在鉴于离娘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再干伺候人的事，花铭熙便大手一挥，又剪出个白纸做成的式神来。因是第二十五个式神，便格外取了个名儿叫“廿五”，专司煮菜做饭。
花铭熙笑着吩咐完廿五加菜，然后才笑眯眯地到那道人前面转了一圈；转且还不算什么，那笑是怪瘆人的，如果李川在这儿，他就能清晰地分辨出来，这个看似脾气很好很温柔的妖店老板在生气，“你们两个，将他捆得严实点，就下去吧。”
两个式神得令，马上掏出一根绳子来，将那道人捆得密密实实，活像个端午要吃的粽子。
端午节，也不知道李川是怎么过。花铭熙无意中想到了自己的朋友，然后才踹了那道人的屁股一脚，“说吧，老实说，在我们着店子门口鬼鬼祟祟地做什么，道长哟！”
“贫道俗姓贺，俗名贺新郎。”道人神秘兮兮地笑着，“此来呢，自然是为了卖……诶呀，痛痛痛！”原来是离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苍白着脸色出来，一听这混账话，便上前将他的脸撕扯起来。
等等。俗姓贺的道士……原来如此！
“贫道小号空空道人；是因为贫道是文不能测字，武也不能防身，”道人试图揉揉被紧缩了的脸颊，未果，“但在下有种神奇的能力——在下能够预知之后发生的事情！”
“那你看吧，我的这件衣服会怎么样？”花铭熙很无聊地追问了下去。
空空道人看着他那衣服，良久良久才道，“你穿不了这衣服太久了。”
这倒也是。无论是作为花铭熙的他，还是作为妖店主人的他，还是身为公司小职员的他，他都是有点游离着的，保持着相对安全些的距离看对方，据说这样比较不太容易被弄伤。
正在这时，离娘恰恰好好端出茶来。她大病未愈，拿东西还拿得不是很准——于是，她手里端着的茶，不多不好，全数合到了她主人的衣襟上。
“主人，万分抱歉！”离娘羞愧得都要哭了。
“回头你得把我这件衣服写得干净点，用热水啊！”花铭熙点头。
道人冷眼看着，这两个人的不同寻常的主仆关系，实在是太过有趣了。没等他欣赏完毕呢，花铭熙的声音又来了，“你倒是怎么样啊，道长？我有心给你松开些狗链子，可惜你一挣扎，它就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