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重逢
第87章重逢 再次醒来的时候碧云发现躺在自己的房间，彩钏坐在凳子上趴在自己的床前。碧云动了动胳膊，彩钏一下子醒了。她看到碧云醒过来，惺忪的眼睛里闪现出灿烂的光芒：”小姐，你总算醒过来了！”
碧云坐起身，扶着脑袋问道：父亲怎么样了？
彩钏急忙招呼丫鬟给碧云烧水洗脸，自己先给碧云倒了一杯温水漱口，然后说，阿弥陀佛，多亏了大少爷的好友也精通医术，前段日子去江南游玩，正好三日前回来，少爷急忙请他过来，两日就把大人的病瞧好了。又给小姐您开了药方，看来这公子真不一般啊。
父亲没事就好。碧云心想。
彩钏服侍碧云穿戴好，去给父亲请安。
碧玉走路的时候脚步还有些轻飘，这两日大睡了一场，似乎又是做了很长的梦，不记得梦到什么，碧云记得自己做梦的时候心里是释然的。抄写那么多遍佛经，碧云觉得心似乎澄明通透许多。
既然宁远不记得自己，既然已经将这个梦做了八年，那就继续把宁远当做梦吧。碧云能记起的还是七岁那年宁远稚嫩的童声和清亮的眼眸。那日集市所遇，就当作没有发生过。
碧云现在在意的，也唯有父亲黄穹了。尽管她知道父亲并不在意自己，可是血浓于水，父亲毕竟是自己最亲的人，这个她的母亲深深爱过的男子，碧云要叫父亲的男子，遇到了危险，碧云觉得自己责无旁贷。真是死了，也没什么关系。碧云昏倒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这样的念头。
父亲看着碧云，面上有些缓和，他深深看了碧云一眼，没说什么话。
碧云看着父亲，为这一眼，她觉得值了。
正坐着无话，黄朗大步迈了进来，身后跟着千阳和另一个陌生男子。
碧云恍惚闻见熟悉的药香，她猛抬头，看到男子翩翩立在千阳身旁。
那不是，宁远？
“父亲，这是我好友宁远，宁家二公子。他一个顶得上一打大夫，就是他把您瞧好的！”
黄父对宁远微笑“老夫谢过宁家公子，来，把谢礼拿出来”
黄父挥手，一众仆人鱼贯而出，每人手上端着一个盘子，黄金珠宝瓷器珐琅应有尽有。
黄朗笑了，说父亲宁远什么都不要，他想要的只是一个人。
一个人？黄父和碧云脸色都紧张起来。
“在下只想娶千阳小姐为妻”宁远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碧云看着宁远向黄父俯身请求的样子，心里堵得说不出话来。
黄父犯了难，“宁公子，您有所不知，千阳自小已经许了人家，若您不介意，二小姐碧云如何？”
碧云心里动了一下，如此最好不过。何况，她记得，千阳是有喜欢的人的，她性子那么倔，不是宁远喜欢她她就答应的。
宁远看都不看碧云一眼，只是说道“我是真心爱着千阳，旁人是断断不会娶的。黄大人，虽然我救了您，但我想要的是您真心实意愿意把你的女儿托付给我，不只是为着报恩。”
千阳也走上前去，对宁远会心一笑，然后转过头以坚决甚至决绝的方式说“女儿愿意嫁给宁远公子。”
黄父和碧云一起都惊呆了。
碧云身子晃了一下，大病初愈，她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了。她看着宁远，他就在离自己两米远的地方，碧云看着他，因为八年前的相遇，她觉得自己是如此了解宁远，她享有和宁远的小秘密，她以为他们才是命运的安排。可是，宁远现在对着千阳温柔浅笑，他看着她的时候，仿佛周遭都不存在。
又是千阳。千阳千阳千阳。碧云手心攥紧了，手都快被抠出了血，碧云却丝毫察觉不出来疼。她只是死命盯着宁远和千阳，脑袋里一阵阵血往上涌，面色却是苍白。
彩钏察觉出了碧云的异象，她顺着碧云的眼光看过去，看到了一脸笃定和诚恳的宁远，以及满面羞赧和甜蜜的千阳。
彩钏心里咯噔了一下，碧云碧云，千万别是我猜中的那样。
事出突然，黄父也不好一时做决定，碧云恍惚听得父亲责骂了黄朗一番，又禁止宁远和千阳再见面。一行人各有心思失神落魄地出来。闷热的夏季，气压很低，貌似一场大雨就要来了。所有人在这雨前都烦躁不安。
黄朗看着千阳和宁远依依惜别于是先走了。走之前他用力拍拍宁远的肩膀说“好兄弟，我一定会挺你到底。只要你对我妹妹好，父亲自然会同意的。保重。”
碧云在远处看到千阳对着宁远小声哭泣，那么骄傲的她几乎是没有哭过的，可是在宁远面前她就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宁远在安慰她，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小女儿。
他们站在辛夷花树下，身影掩映在浅紫粉红之中，偶尔有大朵的辛夷花啪地掉在地上。
碧云看着宁远和千阳并立，她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傍晚，她和宁远也曾仰头看天。八年了，碧云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了。汴京那么大，何况，碧云一度以为他只是那天的梦境，那天她和千阳的争吵，她的离家出走，她的宁远，都是不存在的。可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即使隔了八年的风风雨雨，碧云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这是他们第三次相遇。可是，宁远已经完全不记得碧云了。他怎么可以忘记？
他怎么能爱上千阳！
如果他不出现，碧云只当他是一场梦，时时温习，怀着对那一夜星空的眷恋聊以度日，这种要求不过分吧？
还不如，他不出现。可是，既然出现了，碧云又怎能轻易放过？
可是可是，现在她还有啥法子呢？
冲到父亲面前求父亲把自己嫁给他吗？碧云不愿让父亲看低了自己。
在宁远面前痛陈八年来自己对他的想念吗？若他真不记得了，自己跑过去只是自讨欺辱，甚至被他憎恶嫌弃了。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碧云靠着树，闭上眼睛，头晕目眩，心里一阵恶心，呕出了一口血，溅在碧绿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