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失明
第75章失明
圣上最终还是不忍道，“你们……唉，何必如此？朕原就没有要杀那三人的意思。既是你们这般坚持，便放了吧。” 地上跪着的一群太学生闻言，露出了释然的笑意，“谢圣上恩！既然圣上已经答应放了苏大人、王大人等人，我等却还是惊扰了圣驾，如此，我等甘愿受罚！”
“何苦如此呢？”圣上摇了摇头，“你们都是我大宋最好的一批学生，将来都是要进入朝廷为官的，朕怎会忍心责罚你们呢？只是，你们须要记住，你们人品贵重，膝下俱是黄金一样，今后万万不可随便就来到朕面前下跪了！”
“是！”太学生们垂首道。
然而三人放出来的时候——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场景。庞初晖本来没有被允许进入乌台大狱，一直在外面和看守磨，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泼妇了的时候，她却看见苏试先踉踉跄跄出来了，有两个狱卒搀扶着他，虽然那架势可能更像是监视多一些。偏苏试关押数日，眼睛还尖利一些，抬头见是初晖，竟然还努力笑了一笑，“是……沅泽的妻子？”
“是妾身啊，苏大人！”庞初晖见到偶像受到这般折磨，忍不住痛哭失声。现在的苏试身上，几乎没有当日那个从容赏月的男人的影子了。他面颊凹陷，眼睛无光，脸上还有几处细小的伤口。不知道他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伤？
沅郎……想到这里，庞初晖的呼吸都快停止了。沅郎怎么样了？他们会不会更加折磨他？
急死了！
苏试皱着眉看她，许久才缓缓说道，“只是，对你不住了……沅泽也受了罪，在下却没能相帮……”
庞初晖只感觉手足都变得冰冷湿滑起来，却还是忍着端起了一个微笑，“苏大人说什么呢，那种环境之下，苏大人和我家的沅郎，都成了人家案板上的鱼肉了。苏大人不必因为没能从刀俎之间救下另一块鱼肉而内疚……您快坐下，天哪！”
原是苏试一个松懈下来，竟是昏了。那两个狱卒把他扶到了一棵柏树下面。正值深秋时节，柏树被秋风吹得呜呜作响，搅得庞初晖心乱如麻。这群人原都是松柏一样的大忠臣，却还要遭受这般屈辱……我的沅郎怎么还没出来？难道也像苏大人一样昏在里面了？
而正在这时，王沅泽也被两个狱卒扶着出了门。他似乎有点茫然地望向前方，那模样让庞初晖看了，觉得心脏都成了一只臼里的黄连，一下一下，捣出的全都是苦水。
“沅郎！”她都不敢大声唤他了。惊了他，可怎么办？
“初……晖？”不想他应了，只是有点迟疑地回应她道，“你在……哪里？”
说着，他的头还不停地摇着，似乎想要确认庞初晖的方位。
庞初晖忽然明白过来了，不敢相信地咬着牙对那两个狱卒道，“你们……到底对我的沅郎动了什么手脚！”
两个狱卒被她那模样吓得退后了一步。明明她看起来也是个秀美的少妇，这一下却忽然变成了蓄势待发的母狮子，眼里喷射着火光，怎不教人怕得慌？“小娘子……这实不怪我等啊……王大人已是再也看不见了……”
“你们说什么！”庞初晖浑身都在发抖，偏偏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两个狱卒，“你们的命……怎敌我沅郎一对眼睛宝贵……你们……”
“初晖……不要再说了！”却是王沅泽承受不住似地，大声打断了妻子。
一阵秋风吹过，庞初晖的后背冷森森的，她颤声开口，“好，我的沅郎不要我说，我便不说……”她上前去，捉紧王滂的一只手，发现那手已经有点干枯了，而且比她的手还要冰冷，再也忍不住，别过头去，无声饮泣。
如此，又是一番折腾。苏试被送回到他自己在京中的邸宅，是一个一眼看去仿如绿萼梅般秀雅的女子来迎接了他。庞初晖料他也没少在狱中遭受折磨，便赠了几瓶上好的伤药，而那女子也惨然谢过，“妾身朝云，这里还要谢过庞氏夫人了。”
“朝云姑娘，莫要向妾身多礼。照顾病人殊为不易，朝云姑娘也定要保重身体才是。”庞初晖赶紧扶着她道。
但事实上，真正要被照顾病人这一职责折磨不堪的反而是庞初晖。王沅泽到底是怎么竟看不见了的？后来王安磊和她多方打听，最后才由肖钰一脸沉痛地告诉了他们端倪：原是王滂在暗室中待的时间太长，眼睛乍见一点光明，已是无法承受；偏偏那之后，乌台大狱的狱卒没少折辱王滂，强迫他招供与苏试相约着谋反，他不说，便拷打他。如此下来，他身上的伤口简直像是鱼鳞一样细密。
而王沅泽也已经受不了这般折辱了。后来有一天何证臣也在场，大约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王沅泽忽然暴起——这回却不是去伤害何证臣了，而是以头抢地，顿时血流如注，昏死过去。那何证臣也慌了，赶紧延请医师医治王滂，却不想为时过晚，王滂虽然醒了，但是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王沅泽自看不见了之后，便很是呆滞了。更何况他当初事发入狱的时候，身体本就没有完全恢复，这一下，他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有时，庞初晖来喂他饭或是汤药的时候，他也不管，只顾呆坐在床上，不言不语。但这还算是好的时候。有一次，他竟将庞初晖手中的药碗打翻，那浓苦又灼烫的汤药，便全都溅在庞初晖一只玉白的手臂上。
庞初晖忍着没有呼痛，一边收拾着汤碗，一边柔声言道，“沅郎，我知你心里苦。然而郎中也曾说过，你的眼睛是有可能好起来的，只要你勤着吃药，郎中再好好地给你针灸，你一定能重新看到的——看看公爹，看看婆母，看看我！”
“有什么关系呢……”王滂喃喃道，“这世界……本来就已经是黑漆漆一片的……我看得看不见，有什么关系呢？再也不想见了……”
朝云姑娘出来打个酱油。王闰之夫人此刻应该不在京城……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