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周禾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掀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身上的薄毯坐起来,正四处找陈京瑜身影时,脚边踩到软软的触感,吓得她立刻缩回沙发。
定睛一看,是陈京瑜躺在地上,周禾刚刚踩到的地方,应该是他的大腿。
陈京瑜没有被她的动作惊醒,只是翻了个身,挠了挠手便继续沉睡。
周禾松了一口气,趴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看他安安静静不动弹,小心把毯子盖在他身上,从沙发的另外一端翻身下去。
“啪嗒”一声,周禾自认为落地的动静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当她回过头时,却看到前一秒钟还在睡梦中的陈京瑜,此刻趴在沙发上,薄毯堆在腰际,眼睛清明无比,歪着头认认真真看着她,说了一声“早”。
这让周禾生出自己是个蹑手蹑脚的小偷的错觉,而且还被人当场抓获。
“醒这么早?”周禾干巴巴地问,不太擅长处理这样的场面。
陈京瑜揉揉眼睛,捂着脸,偷偷从指缝里看她,“你踩了我一脚,有点痛。”
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周禾开始不确定那一脚踩到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会这样敏感,她抓住另外一个重点,“那你还装睡?”
“你不是不想看见我吗?”陈京瑜擡眼,看到周禾紧抿的嘴角,意识到说话太冲,立马低下头,老老实实认错,“对不起。”
周禾一言不发进了卫生间,看着镜中的人影思索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她收拾好之后出来,陈京瑜还坐在原地,只是掉转了方向,面朝周禾。
陈京瑜下身被毯子裹住,专注的眼神中带着哀怨委屈,看上去,像极了周禾对他做了一件罪不可恕的错事,早上醒来就不认账。
“你昨天什么时候睡着的?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哪一句?”陈京瑜甩开毯子,直直走到周禾面前。
“忘记了。”周禾低着头往后退。
一晚上的深情告白被当做耳边风,出了这扇门,周禾说不定还会装作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陈京瑜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击到,再好的脾气也消失,步步紧逼,直到她的脊背贴在墙上,“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讨厌到不想听我说话吗?”
“不是。”周禾撑在陈京瑜胸膛上,阻止他的继续靠近。
“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帮我挡酒?为什么还要留下来照顾我,听我说一堆废话?”陈京瑜当做没有听到她的话,“你明明对其他人冷酷到底,为什么对我忽冷忽热?”
“还是说你只想吊着我玩一玩?那你打算玩到什么地步?是只打算玩弄一下我的感情,无聊的时候当做消遣,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是打算发展到床……”
“你发什么疯?”
周禾捂住他的嘴,从未像此刻一样清晰地认识到,陈京瑜是一个对她有想法的成年男人。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陈京瑜突然失去理智。
陈京瑜自认为要听到周禾说喜欢他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他只接受喜欢和讨厌其中的一种答案。
他不接受折中的答案,不能再当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在未来的某一天,违心祝福周禾与别的男人天长地久。
既然周禾不喜欢他,那就给个痛快,让他彻底死心。
陈京瑜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执着于一个答案,“只要你说不想再看见我,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说啊。”陈京瑜红了眼睛,逼她回答。
只要她开口,他可以立马消失。
“我不讨厌你。”周禾格外冷静,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擦去他脸颊的泪水,语重心长开导,“我希望你知道,我不适合当一个恋爱对象。我一定会是一个不称职的女朋友,工作永远比你重要,消息一两天才回,平时也没有多少时间陪你,就算这样,你也可以接受吗?”
陈京瑜内心的焦灼不安、绝望暴躁瞬间平息下来,他含着泪小心翼翼地开口,怕打破这一刻的幸福,“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谈恋爱?”
“我知道恋爱是一件双方都要同意才能开始的事情,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的这些缺点,不同意也没有关系。”周禾说得很慢,给足时间让他思考。
从天而降的幸福砸晕了陈京瑜的脑袋,周禾的声音忽远忽近,他在一阵阵耳鸣中确认最重要的信息,“那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对不对?”
“对。”周禾点头,给他打预防针,“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要对我有太大的期待,我怕你会失望。”
“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对吧?”
“对。”周禾叹一口气,“然后呢,你要做什么?”
陈京瑜大脑宕机,一片空白。
过了好几秒,脑子才加载完毕,他开始看着周禾傻笑,笑着笑着就开始掉更多的眼泪。
陈京瑜低着头,胡乱擦脸,哽咽不止,不想刚确定关系就让周禾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模糊视线里,周禾往旁边跨了一步,陈京瑜立马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我去拿纸给你。”周禾用最温柔的语气说。
“不要。”陈京瑜摇头,“我不想你离开我,我想抱着你。”
周禾跨出去的脚收回来,双手环住陈京瑜宽阔的背,头轻轻搭在他肩膀。
得偿所愿的陈京瑜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把周禾抱在怀里,怕太用力勒疼她,怕太轻她会飘走。
要努力控制着力气,才能让周禾不会太难受。
昨天晚上他就好准备了,当做绝交前的最后一次见面,把要说的话全部说完,即便惨烈结束,至少不留遗憾,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但是周禾说谈恋爱,她说做男女朋友。
大悲到大喜的过程,陈京瑜还没能调整过来。
周禾从上往下抚摸他的脊背,直到埋在肩膀的头颅声音平息,才轻声问:“你今天有工作吗?”
陈京瑜僵硬擡起头,泛红的眼睛透过凌乱刘海看向她,里面是满满的控诉和不可置信,“你一定要在现在,说这种煞风景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