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chapter26
阳光清浅,映照着窗台。咸湿的海风从北海吹到荒芜的丘陵上,灰绿色的草尖被斜斜地压低,要没入棕色的土壤。锦缎窗帘鼓起了带着盐味的大包,波利在一旁挥了挥手,窗帘便打上了结。
“噢,尊贵的赫拉小姐与布莱克先生,还有什么需要波利帮忙的,请尽情吩咐波利!”语毕,年迈的小精灵深深鞠了个躬,褴褛的棉麻布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待会再去准备些巧克力蛋糕,还有草莓蛋挞...”随后他转过身,念叨着离开了会客室。
我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伯爵茶,入口醇厚,并无苦涩的味道。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视线停顿在了我右手的虎口处,一寸寸摩挲过那分明的牙印。
“你手上的牙印...”雷古勒斯的声线虽然温和,但他的眉头微蹙,灰眸里的情绪晦涩,“我可以冒昧问问是谁干的吗?”
鲜红色的牙印像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般,烙印在我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夺目。或许是下足了力气的缘故,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并不整齐的犬牙痕迹仍完好地遗留在我的手上,只不过颜色稍微变浅了些。
“啊,是狗咬的。”我解释道。
“...狗?”雷古勒斯眉间的褶皱更深了。
我随即开始向雷古勒斯解释罪魁祸首的来历与作案过程。
“那只狗的主人是西里斯——你要是见过它,就能明白什么叫做有其主人必有其宠物——他们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
雷古勒斯顿了顿,灰眸中流露出淡淡的迷惑:“可是...我记得西里斯从来没有养过狗?听你的描述,那只狗应该被主人豢养得很好——但西里斯不像是有耐心好好养一只大型犬的人。”
“也是。”我思忖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或许是他和波特一起养的呢?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我倒是觉得那只狗就是西里斯本人...”
茶匙与茶杯内里的碰撞声清脆,掩盖了雷古勒斯的低喃。他敛着眸,睫毛在他的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你刚刚在说什么?”我疑惑地眨眨眼。
由于实在没听清,所以我将耳朵凑得离他更近了些。
“没什么。”雷古勒斯不自在地顿了一下,随即飞快道,“关于加入食死徒的事情...我不知道布赖恩在这个暑假有没有和你提及?贝拉让我再来问问你,你是想现在就加入,还是等毕业以后?”
“布赖恩...他没有和我提过一句有关于食死徒的事宜,至少在这个暑假是这样的。”思索到这,我的疑虑更甚——布赖恩曾经疯狂夸耀食死徒和黑魔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不过只是一年的光阴,为何他的脸色总是苍白且阴郁,为何他的眼底深处总是有化不开的疲惫?
冰冷的手链紧贴着我的肌肤,绿宝石上折射的光芒突然微微晃了一下我的视线。
雷古勒斯看上去也不知所云,他沉默了片刻后,还是继续询问我的真实想法。
“我希望自己可以尽早加入,这样一来,我便可以更早就被黑魔王带领着,复兴纯血荣光。”说到这里,雷古勒斯的眼中透露出隐隐约约的兴奋与癫狂的神色——这种癫狂是真正的纯血们未能实现的理念,是我在许多纯血眼中所见过的本色。
“我也是。”我低垂着视线,如是说道。莫名的不安感突然在我的心底扩散开,呼啸而过贫瘠的心田。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复兴纯血就是我的使命,是我作为一个沙菲克的使命。能加入食死徒,我应该感到骄傲自豪,感到荣誉浸润过我的血肉——我的不安感又从何而来?
绿宝石上的光芒仍然闪动着。微微翻过手链,我才发现在绿宝石的背面,布赖恩用极小的花狎字刻下了沙菲克的家训。
“虔诚不仅仅是礼拜,永远追随辉煌的纯粹。”
“白颈乌鸦会永远伴随您。”
—
夜莺不再在我的梦里啼叫,烛火打翻了典籍。黑魔法真的拥有伟大的力量吗?第一次目睹阿瓦达索命咒的我面色惨白,八眼巨蛛幼崽在绿光下即刻丧失生机。
“试试看,我亲爱的赫拉——噢,试试看!”
贝拉特里克斯的手指苍白修长,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魔杖。她的眼睛是纯粹的黑色,闪烁着极度的兴奋与渴望:“不可饶恕咒真的很美妙——是不是?简直太美了......”
我努力抑制住反胃感,胃酸仿佛要逆流而上到我的喉口。我拿起魔杖,对准了面前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正在缓慢爬行的小蜘蛛。
“avadakendavra——sayit.”早已疯狂的女人用力地按住我的肩膀,我只觉得骨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
“来试试看,通过考核就能成为真正的食死徒,得到主人的赏识——”
其实我并不沉迷黑魔法。
我知道的,能够成功使用不可饶恕咒的条件,是需要施咒人拥有极深的怨念或者扭曲的人格,并且巫师的灵魂会因此污染。
——所以为什么食死徒要会使用不可饶恕咒?
我深吸一口气。
“avadakendavra。
山楂木魔杖的杖尖冒出微弱的绿光,击倒了小蜘蛛。我的心脏沉重地跳着,反胃感下意识地涌上喉头——但我只能不为所动。
“brilliant!亲爱的,你不愧是雷尔的未婚妻!”贝拉特里克斯亲昵地朝我的脸上亲了一口,恶寒顿时从我的脚底窜出,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食死徒又增添一枚大将,又多一个人可以为主人效劳!主人,我的主人!我最亲爱的黑魔王!哈哈哈哈哈——”
尖锐的笑声逐渐离我远去。我看着贝拉特里克斯疯疯癫癫的背影,抽了抽眉角。
就在她离开房间的一刹那,我听见了极轻的窸窸窣窣声。
我有些诧异地低头看向桌面。
原以为已经死掉的小蜘蛛,突然又开始缓慢地在桌子上爬动。它黑色的绒毛立着,睁着它宛若黑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睛,看上去完全不知自己刚刚遭遇了什么。
原来我根本施不出不可饶恕咒。
我的索命咒,只足够让它昏迷。
即便如此,在一天后,我的左手小臂上还是多出来了一个鲜红的黑魔标记——一个骷髅头的口中冒出来一条蛇,宛如一道伤疤,刻在了白皙的皮肤上。
黑魔法的印记已经深入我的血肉中,在黑魔王的魔杖一寸寸划过我的肌肤时,我只能感受到血液的冰凉与钻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