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平行番外:权臣黎x公子昭(11)……
第45章平行番外:权臣黎x公子昭(11)……
却?说?妙笔闲客果然眼光毒辣,一眼看?出桓昭约文不是为了什么正经用途——换做正经人买几本圣贤书,谁会蒙着七八层罩纱连脸都不敢露。
是以她下笔飞快,头一章刚交代了小郎君“家中突逢大变,从钟鸣鼎食之家落魄成一天吃三?碗干饭都要?计较,小郎君不堪受苦,一气之下当街将?自己卖与?新科探花”,下一章就顺势而下,写两人在水汽缭绕的浴房里肌肤相贴,霸道妻主大破小郎君贞洁。
正是《金玉鸳鸯传》第二回:洞房花烛夜好妻主相邀共浴,久旱逢甘雨新郎君羞涩垂泪。
这都写的是什么和什么!眼皮发烫,桓昭猛地将?话本丢到纱橱角落,新婚之夜才互通了名姓,这就迫不及待地被翻红浪凤行湘江了!他不是和妙笔闲客详细讲过姐姐的好处了么,怎地还写成这个?样子。
虽然说?他倒确实想看?类似的情节,但是……但是这也?太孟浪了吧?桓昭盯着角落腹诽一会儿,没忍住又把话本拿了回来。
“公子?”听到桓昭这边的动静,洗砚在纱橱外头小心问道。
“没事,”透过灯罩,烛光欲盖弥彰地映到帘账上,“我睡不着翻个?身而已。”
这只是水本,桓昭缓了一阵还是害羞,全章看?到底没有一字露骨,但该写的却?全都交待得明明白白。妙笔闲客果真妙笔,桓昭无?意识地捏着书脊,难怪甘棠书坊那?管事娘子把对方?夸得天上地下,如今看?来,倒不全是骗他。
只是没有绣像做配,桓昭思及此处便?觉得遗憾,书中人物活泼泼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出现在眼前,可惜没有好功底的画师描绘一二。
不……桓昭眼神?一亮,哪里需要?费劲去找画师,他自己不就学过数年的丹青吗?
·
悬影司督领的脚步声在牢房尽头消失,独留张奇蕙一人对着满桌清酒佳肴,垂头枯坐着没有半分动筷的胃口。
邹督领要?她把错漏一并推到县丞身上,这提议太过匪夷所思,若不是酒菜依然好端端地摆在桌上,张奇蕙都要?怀疑自己在牢里关久了生出幻觉。
“张县令,”邹黎那?把锋利的匕首似乎仍旧贴在张奇蕙脸上,“想好再回答,铁密台一案,县丞徐青是否为主谋?”
冰凉的刀刃冻得牢犯从骨头缝里发起抖:“回督领,一切都是小人和主簿密谋,徐青真的与?此事无?关。”
张奇蕙并不是特意替县丞说?情,恰恰相反,徐青数月前就发现了张奇蕙私卖官铁的行径,对方?不但威胁她说?要?告到朝廷,还说?要?让她全家因此受累,代代不能入朝为官。
只不过张奇蕙动手足够利落,徐青既然发现了负责倒卖铁屑的家丁,张奇蕙立刻就料理了对方?,一介仆俾而已,死无?对证,徐青就是知道再多,也?照样找不到有力的证据。
可定安帝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张奇蕙想破头也?不知道消息是从哪里走漏的,徐青是个?谨慎的人,没有万全的证据,她绝不会凭一时意气动手。
“徐青与?此事无?关。”颇具耐心地重复一遍,邹黎转眼便?提着领子把张奇蕙拎到面前:“张县令,本督领是第一次见你,没想到你竟如此刚正不阿,襟怀坦白。”
最后一次机会,盯着对方?憋得青红交加的脸,邹黎松手让张奇蕙喘气:“还有谁牵涉此案,却?仍然逍遥法外?”
“徐青!督领,我想起来了,是徐青!”脖子被卡出一圈淤痕,生死攸关,张奇蕙再没有多余的余力去考虑旁人:“大人,方?才是小人糊涂了,小人该死,竟忘了徐青这个?要?犯!”
不错,够知趣。抽出一份新供状,邹黎不愿多浪费时间:“既是你亲口承认,画押吧。”
连滚带爬趴到桌面,张奇蕙刚要?把手指按进印泥,却?看?到一篇全然陌生的供辞。
徐青变成了私卖官铁的主谋,张奇蕙惶惶然去看?邹黎的脸色,她和主簿反倒成了知情不报、包庇恶行的从犯。
“张县令觉得如何?”面色自若,邹黎微微一笑:“只要?你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有人替你背下滔天大祸。”
本朝律法严苛,张奇蕙的眼中回了几分神?采,倘若她以从犯身份被收监处斩,那?就意味家人不会因此受到牵连,两个?女儿亦可参与?科考,五年,十年,等到衮衮诸妇忘记今日之事,她张家来日或有起复之机!
只是邹督领为何不肯放过徐青?灰败着脸,张奇蕙不能往深处想,更不敢往深处想,她只要?记住折了自己就能保得全家不受株连,至于多咬几人下水,和她全家几十口性?命相比,徐青就是再无?辜又能怎样。
谁不知道悬影司众人行事残酷,最擅罗织罪名?等人到了阴曹地府,张奇蕙咬牙,徐青若是要?怨就怨她自己行事招摇,以致于被邹黎这个?活阎婆盯上。九天之上神?仙打架,张奇蕙嗅到几丝风雨欲来的前兆,哪怕只漏下一星半点落到凡人身上,也?照旧是黑云压城的灭顶之灾。
吐出一口浊气,张奇蕙擡手想要?拿酒,不期然碰翻了杯盏,酒水淅淅沥沥淌了一地,这才发现手指已经抖如筛糠。
“徐青,我不过是一枚车前卒子。”
不要?怪她。
·
天上飘起丝丝缕缕的细雨,担心打湿了画,桓昭把宣纸往里挪了挪,复又全神?贯注地运起笔来。
眉如远山,眼若秋波。
桓燕以杏眼为美,可桓昭早忘了他照着镜子左比右对、苦恼自己眼睛不够圆不够亮的时候,满心只觉得邹黎那?双凤眼天下第一,除了母王和长姐,九州再也?无?人能及。
姐姐不笑时一双眉眼总有些?沉郁,桓昭甜蜜叹气,下月再见,他可要好好想几个法子哄姐姐开心。
·
三?月十七日,邹黎正午才从宫中离开?,两个?时辰之后,悬影司众使便闯入数十扇府门,那?些?涉案的官员均是连句话也来不及说,便?被拘索着扔进牢狱。
“这案子办的也?太儿戏!”
茶楼里,有人拍案而起愤慨不平:“百余官员,全族身家性?命,要?活要?死,竟然都看?她邹大督领的脸色?!”
又是这种穷酸文人,茶楼掌柜暗暗翻了个?白眼,不敢当街告状,反而来她这小店摆出谱来忧国忧民?。
心疼她那?几吊钱换来的实木桌面,装作嗓子不适咳了两声,掌柜抛给小二一个?眼色。
机灵的跑腿必得眼观六路,领悟掌柜不好明说?的意思,捧了一小碟干果,茶小二连忙过去点头哈腰地陪笑:“这位客官,咱们这儿是消闲的地方?,您还是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要?说?最近也?真是稀奇,小二一边上茶一边纳罕,客人来茶楼里骂东骂西本不少见,茶楼嘛,消磨时间的地方?,这人一闲下来,可不就愤世嫉俗,看?什么都不顺眼么?
但一连四五天,日日都有人拍胳膊拍腿地痛骂“邹督领”,这可就不大寻常了。
更不寻常的是,好几波人文绉绉地边饮茶边叹气,说?什么“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大部分词句用得还挺高雅,小二头一次听见时险些?没闹明白正反话。
还是掌柜消息灵通,没过几天便?打听清楚了来龙去脉。
似乎这姓邹的督领在朝中是个?大官,又在不久前接了皇帝娘娘的任命,去了一个?叫铁密台的地方?办案。
办案就办吧,这铁密台是个?小地方?,平常压根不起眼的一个?穷县,全凭周围有矿产、当地能生产铁器才被朝廷额外看?重。可就是这么个?地方?,竟然有官贪了一百二十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