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没有人说话
山外寒星,长街街头的客栈一如既往。
喧嚣的打斗沉寂,被剑气掀开的雕花木窗外,月光混着烛光一起照进来。
也许是威胁降低,困阵刺目的光华减弱,如今只在地面浮出几寸的光,阵中是相拥的两个人。
燕纵蛰伏一身刺骨,浑身像没骨头一样靠在明心身上,身上新添的剑伤渗出鲜血没一会儿就将白色的寝衣染透,连同明心的衣裙也沾上血迹,偏偏明心还拍着他的背小心安抚。
这样的场景明雩真的是一眼都看不下去。
他提着剑刚迈出一步,困阵中雪名剑已经起势。
冲天的杀意,明心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她只能飞快地按住燕纵的手同时扭头去看明雩。
“哥,你要不先回去吧,这里也没什么事了!”
明雩瞪她:“这么大一个心魔能叫没事吗?”
明心噎了一口,试图讲道理:“有的心魔它对别人来说是心魔,但是对有的人来说它就不是心魔,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明雩按住暴跳的额角,咬牙切齿道:“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打你了。”
这种家长式威胁在明心六岁的时候就不管用了,但说者无心听着有意,依旧困顿在心魔里的燕纵抬起猩红的眼眸,望向明雩的刹那杀气必漏。
明雩指着那一眼,对着明心恨铁不成钢地强调:“你看他还瞪我,你出不出来,你不出来我进去了。”
明心抬头去看,哪有什么杀气必漏,她只看到一双泛着红,满眼都是被诬陷的可怜的眼睛。明心无语地看着明雩:“你今年三百岁,不是三岁。”
明雩:“……”
明心按住燕纵的手,也按住手里的雪名剑:“哥,真的,你先出去,我不会有事的。”
明雩道:“不行,我一走出这个门,你必定要替他解阵,到时没人限制他,你得第一个遭殃。”
明心确实想为燕纵解阵。困阵是衍天宗成名阵法,以日月星河落成阵法,因为取星不同,形成的阵也各不相同,明雩列出的阵取了廉贞,廉贞星在五行属阴火,在天属北斗星群,化为囚――对燕纵的压制力很大。
她心知明雩的担心不无道理。她心里相信燕纵,可现在的燕纵受执念所困谁都不认得,明雩因为她担不起一点风险,肯定不愿意走开,但这样一直压制着燕纵也不是办法,总得想点办法让他好起来。
明心左右四周看了一圈,径直从头发上拔下一根速发的丝带。她原本在洗澡,匆匆忙忙过来,头发都没用灵力烘干,只用一根丝带松松的束着,这一晚上闹下来,头发已经干了。明心掐诀起阵,也取来廉贞星起阵,新成的困阵落成在丝带上,绣着粉樱的月白丝带像缀满星星。
丝带拿在手里,明心低声对燕纵说,“我带你出去,但是出去要绑着,可以吗?”
燕纵抬眼看她。
四目相对,明心清亮的眼底倒映出猩红的瞳孔,燕纵没有说话,他松开雪名剑,抬起手放到明心的丝带上,安静顺从地被缠绕束缚。
明心心底乍然涌上一点心疼,手下敷衍地打了一个卷,然后道:“好了,困住了,哥你快走吧,秦师兄快把他拉走!”
明雩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该先指责妹妹一个丝带的困阵怎么可能困住一个大乘剑修,还是先指责妹妹都这么水的困阵了都还不好好打结。
秦符拉着他出门,顺手把门关上,还十分心领神会地封上一道剑气。
明雩:“……”
秦符道:“俩孩子呢,做什么这么计较!”
明雩指着他气得手都发抖:“三百岁的孩子?”
秦符:“……咳,主要是大家都是自愿的,而且我们再留下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出来谈谈他们的婚事,明宗主以为如何?”
屋外如何,明心并不知。她在门关上的一刹那就已经沉心解阵,等结完阵再看燕纵侧耳的模样,问道:“在听什么?”一边说一边狐疑地去看被剑气封锁的门。
燕纵摇了摇头,任凭明心将他扶回床上。
明心让他躺下,翻出治外伤的丹药,又从储物袋里翻出灵泉手帕,这才小心翼翼地解开被血染透的寝衣。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去,仅剩烛火透亮,明心用干净的白布将剑伤伤口包裹,打下最后一个结后,才安下心说话。“还疼吗?”
燕纵将头抵在明心肩上。“疼。”
明心更心疼了,但一细想又觉得不太对。
“知道疼还三番两次的乱用灵气,来之前不是答应我……不对,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燕纵歪头看了她一眼,疑惑她的疑惑发言,猩红的眼眸透出一点熟悉――是的,他看她又像在看傻子了。
明心:“……”
燕纵道:“记得,道侣。”
明心:“…………”
明心木着脸,指自己:“我,明心,你,燕纵。”
燕纵点着头,绑着丝带的手百无聊赖地摆弄明心披在肩上的头发,对被强调的名字态度冷漠。
明心原本还有丝带束发,现在丝带也没有了。她本就因为病长得小巧玲珑,如今长发直披,一半落在被子上,一半落到床榻下,半遮半掩露出不盈一握的腰肢,更显得羸弱可欺,和面前以剑锻体的剑修相比,就像魔王和小兔一样。
剑修抬手抚过她小巧白皙的面庞,忽然道:“我想亲你。”
他这样说就这样做了。
在明心睁大瞳孔的瞬间,燕纵倾身掠夺,透着凉意的唇触碰里封住一切惊呼。
燕纵叩开她的齿列,滑进她的口中。唇濡交融,燕纵每一步都温柔,手里的力道却是沉坠心魔带来的偏执和强制,他不许她退后一步。
明心尝试挣扎,但是双手被牢牢困住,沉坠的感官就在经历一场大雾弥漫。
她觉得有点发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