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火器利弊
火器，代表着最先进的军事力量，这在大明朝已经是共识。或许很多人认为，火器的实际杀伤力并不大，更多的时候是用来迷惑和震慑敌人。
诸如三眼铳等旧式火器，其实比民间焰火的威力大那么一丢丢，但绝对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很多人也认为，大明朝对火器，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的看重和依赖。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打从开国以来，大明朝就极其重视火器的发展，从神机营的规模发展就可以看得出来。
更何况，到了嘉靖年间，俞家军和戚家军，很多时候也都依靠火器来逆转局势。
俞家军和戚家军的鸳鸯阵之中，火铳手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且不管火器的杀伤力如何，那喷吐烟火的场面，会给敌人带来极大的压力。
戚英并非那些守旧派，他从小在军伍之中长大，十五六岁便打出了赫赫凶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火器所带来的影响。
但他从未如此讨厌过火器，倭贼严格意义上并不能称之为军队，他们不过是贼，是作案团伙，连民间武装力量都算不上。
可张家又并非寻常倭寇，他们有文化传承，他们比倭寇更强大，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信仰，这非常重要，也是将他们的力量凝聚起来的主要原因。
正因为这样的差别，加上张家的底蕴，他们的火器技术会比倭寇要更强。
因为倭寇只懂得借刀杀人，只懂得被动使用，他们没有研发和改良的能力，甚至连制造火器的能力都没有。
但张家却拥有着这样的能力！
他们有着完整的匠人团队，他们能够研制和改良火器，使得他们拥有的比民间武装更强力的团队，甚至勉强可以称得上私军。
或许这也是姜再冬为何要将紫金澳的铁炮队带到张家的原因。
因为他们有了这样的能力，就能够仿制铁炮，甚至改良铁炮，通过对铁炮的拆解和研究，他们还能够研制出同类型却不同威力的火器来。
这场爆炸牺牲了他们的主将船，却给他们突围带来了极大的希望和成功率。
眼看着这些张家快船如过江之鲫，穿越硝烟，从海面上快速通过，戚英第一次觉得火器不是好东西。
这玩意儿破坏了战场的平衡性，掌握在自己手中之时，会产生战无不胜的错觉，可一旦敌人也掌握之后，会将一场战役的悬念压缩到最小。
若是冷兵器时代，还能凭借士气和意志，不断地缠斗和消磨，可拥有了火器之后，很容易瞬间翻盘。
而火器强力的一方，又会碾压性地杀伤对手，使得战役没有任何悬念可言。
可以说，火器使得战场变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当然了，这么说起来显得戚英有点像战争狂人，准确来说，其实戚英不是战争狂人，只是职业军人罢了。
既然是职业军人，在落入下风之后，就断然没有轻易放弃的道理。
杨文鹿这边厢固然有备而来，戚英这里又何尝不是？
若说有心算无心，八咫和歌才是第一人，比杨文鹿更领先，因为张家这是以防不测，他们并不知道会不会遇到琰摩城的拦截和阻击。
而八咫和歌是早早预算到了张家出海寻求外援的计划，也早早制定了策略，只是没想到张家会如此果决，竟把杨文鹿的主将船都豁了出去。
戚英这才刚冒头不久，尚未找到借力之物，只能不断往前泅游，此时前方已经传来了刺耳的枪声。
张家可谓倾尽了家底，非但用杨文鹿来做诱饵，甚至还把铁炮队都给带了过来。
毕竟前往肥前国求援于王直，已经是他们破局的最后机会，他们又岂能不放手一搏？
有硝烟掩护，虽然能见度非常差，无法瞄准，但他们的小船速度非常快，而且前面没有友军，即便无差别射击，也不担心会误伤。
铁炮的优势就得到了最大的发挥，这些铁炮填弹快捷，发射也简单，而且防水性比火铳强了不止一个级别。
更要命的是，铁炮的威力比一般火铳要强大太多太多，一旦让他们这么扫射，相信很快就会突围，琰摩城事先设置的防线，根本就挡不住。
弟兄们一个个游了过来，但硝烟不是迷雾，海风又大，被吹散了不说，很快就下沉，被海水吸附，当硝烟彻底消散之后，也就意味着弟兄们的噩梦要降临了。
没有了硝烟的掩护，在水面上无依无靠的他们，会成为铁炮队的活靶子！
弟兄们一个个聚拢起来，戚英也不多耽搁，朝他们下令道：“夺船！”
这种情况下，别无他法，只有尽快夺船，才有保命的东西，才能展开反击。
但想要夺船也并不容易，因为敌人都是快船，游泳有些跟不上，即便跟上了，靠近之后就会被发现，等待他们的将是铁炮的子弹。
而泡在水里，他们显然是最弱势的一方，无法使用火器，行动能力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不过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法子，除非他们投降，放弃追击，眼睁睁看着张家的船突围而去。
琰摩城好不容易才积攒了一点优势，如果让张家把王直拉入这个战局，胜利的天平就会向张家倾斜，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戚英嘴里咬着海神通短刀，汉剑就背着，奋力往前泅水，后面突然传来枪声，戚英微眯双眸，便见得迷迷蒙蒙之中，有张家的快船破浪而来。
为了能够成功突围，他们用了广撒网的战术，布置了大量的快船，只要有几艘能够突围出去，他们就算成功。
但这也使得他们的战线会拉扯得很长，颇有些首尾难顾的意思，这就是留给戚英和弟兄们的机会了。
靠着游泳，他们或许追赶不上前面的船，但想要截住后面的船，却不成问题。
只要能拿下后面的船，他们就能去追赶前面的船，甚至能够打个措手不及，与前面拦截的弟兄们打张家一个首尾包夹！
当然了，一旦成功夺船，也意味着他们能缴获船上的铁炮，有了铁炮，他们就有了反击的手段。
不过所有的设想，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下，那就是他们能够成功夺下这些船。
而这些船上同样有铁炮枪手，想要夺船，不付出一些牺牲，也是不太可能的。
戚英下令之后，便扎入水面，往最近的一艘船潜游了过去，只有他能够成功，弟兄们才能看到希望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