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零零章推心置腹
戚英只是闭目眼神，虽说早先已经刺探过，周边并没有探子和倭寇，但保不齐会有人或者危险的野兽突然造访。这么多年，他也养成了“枕戈待旦”的习惯，更何况身边有多了王绿姝这么个伤员。
所以王绿姝轻轻呻吟一声，睁开双眸之时，戚英同时也睁开了眼睛。
“醒了？”戚英还是有些惊喜的。
虽然脸上仍旧包裹着红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口鼻，但他的声音尽量放温和。
饶是如此，王绿姝还是吓了一大跳。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在草棚里认出戚英的事情，下意识往后退缩，四处摸索她那截断掉的剑刃。
戚英没有说话，只是举起双手，缓缓解开了脸上缠着的红巾。
王绿姝终于是想起了什么来，也顾不得这许多，爬了过来，便扑进了戚英的怀里。
戚英仍旧举着双手，虽然笑容尴尬，但心头却噗通乱跳，比上战场还要紧张，身子紧绷，有些不知所措。
感受到戚英身体的温热，感受到他狂乱的心跳，王绿姝也是忍不住了落泪，口中喃喃道：“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戚英也是心头感动，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背：“是，我还没死……”
王绿姝的衣物全都被割了，此时穿着的是戚英的衣服，后背感受着戚英温热的大手抚摸，她才推开了戚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扯开领口往下瞄了一眼，脸色当即炭火一般红了起来。
“你……”
她固然知道戚英帮她清理伤口，也知道这是救命，适才也表达了自己对戚英的心意，可毕竟是女子，眼下也是羞臊得无地自容。
戚英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尴尬的局面，反倒张开双臂，朝王绿姝霸气地下令道：“回来！”
“你……登徒子！臭流氓！我不！”王绿姝紧咬着下唇，不敢抬头。
戚英却仍旧张开双臂，目光不躲不避：“你过来。”
王绿姝深深埋着头，咬着下唇，声若微蚊：“要过来你就过来，我才不要……不要过去……”
她本是脱口而出的反驳，岂知戚英果真挪了过来，搂住她的肩膀，便将她一把拥入了怀里。
王绿姝挣扎了一下，也就顺从地缩在了戚英的怀中。
毕竟有伤在身，那些伤口又被清理，这一番折腾，她倒是真的浑身疼痛，靠在戚英暖暖的怀抱里，就好似寒冬的早晨晒太阳一般舒服。
戚英到底是忍不住问她：“除了我那几个老兄弟，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我已经死了，你为何……为何要回来？”
王绿姝没有伊莎贝拉那等样的异域风情和刁蛮霸道，也没有姜再冬那般冷艳绝美，更没有八咫和歌的妖异和谋略，但她有着坚韧不屈的性子。
虽说不如姜再冬那般惊为天人，但也只是相较而言，她毕竟是江南名伎王翠翘的姐妹，而且又曾经是宫中医女，那可是千挑万选的，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戚英不是个沉溺于女色的人，他的毕生志愿，如同他父帅一般，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可这并不代表者他就是没有感情的动物，他也是男人，他也渴望有个女子能够陪伴自己。
不过戚英算是个地道的直男，对于男女之间那种情情爱爱，他的想法很简单，长相不差，性子合适，就是顶好的伴侣。
也就是说，他还是喜欢传统的贤妻良母，听话乖巧，相夫教子就不错。
几个女人比较下来，王绿姝反倒成了最合适的人。
当然了，这些也都是戚英自家的胡思乱想，在他看来，他与王绿姝发生了这样的事，便已经注定了要在一起。
至于王绿姝作何感想，戚英却未曾想过这些，虽是为了救命，但毕竟有了肌肤之亲，自己就该对她负责任。
也正因此，戚英才霸道地抱住了王绿姝，很大程度上不是为了表达他的柔情，而是在表明他会负责任的态度。
只是他到底是不明白，王绿姝为何会爱上自己，为何甘愿留下，为何要冒险进入宝库确定自己的生死。
王绿姝也在迟疑，过得许久，才稍稍抬起头来，朝戚英道：“因为……因为我得了自由身……”
“自由身？”戚英也有些诧异。
王绿姝虽然是王翠翘的丫鬟，但王翠翘自己都已经以身事贼，跟了徐海，落海为寇之后，这都是法外之人了，难道王绿姝还脱不了奴籍？
本以为王翠翘与王绿姝是姐妹情深，谁知道王绿姝一直不是自由身。
“嗯，赵文华说……赵文华说你死了，他也很痛惜，就问了陈同玄道长，关于你的临终遗言……”
“陈道长说，你最后的遗言是希望我能以自由身回归家乡……”
“我？我的临终遗言？”戚英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他服用了丹药之后，确实有段时间失去了意识，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他也确实说了不少话，只是清醒之后早已记不得了。
或许自己说过很多话，也有过不少类似的“临终遗言”，毕竟自己还有很多未竟之事。
但陈同玄为何要挑这一桩来讲？
许是察觉到了戚英的惊讶，王绿姝也补充道：“陈道长说了好几样的，只是赵文华都推说很难做到，唯独恢复我自由身这件事，他能当场拍板……”
戚英也是恍然，原来说到底，起因还是在自己身上。
“不过……既然你得了自由身，为何不回中原？那不是你一直的梦想么？”
王绿姝也不否认：“那确实是我的梦想，但因为皇帝服错丹药的事情，就算我回去了，也无法再与家人有任何联系……”
戚英顿时心头一软，因为王绿姝的遭遇与他戚英何其相似，即便自己已经安然无恙，为了保护家人，反倒不能再与家人相见。
“即便如此，你回归中原大陆不是更好？就算不能相见，你也有自己的生活，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