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下棋的书生

双鱼镇，中央大街。作为小镇中心，这条街上行人不绝，热闹非凡。

沿街不光有各种小摊，还有各色商铺，眼前这座三层高楼，是小镇最好的客栈。

客栈门口悬挂五尺牌匾，写着‘八方居’三个金字。

八方居的顶楼有四间上等客房，靠东边这间，门口挂了个木牌，写着‘天字木’。

房间内，两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正端坐在窗前木榻上下棋。

旁边摆着一张四方木桌，当中正燃着香炉，香炉成玲珑状，里面的香料快要燃尽。

奇怪的是，那飘起的香烟没有散开，反而聚集在香炉上方，形成一个圆形烟幕。

仔细看去，烟幕之上竟是小镇的画面，像是在上空俯视地面一般，沿着九曲河，由东至西，一幕幕掠过。

不到片刻，烟幕中就出现了八方居的样子，画面再近些，就是顶楼的一扇窗户，窗户里头是两个下棋的书生。

这时，面相清秀的书生抬起左臂，一只青绿鸟儿从窗外飞进来，站了上去。

书生盯着鸟儿眼睛，鸟儿也看着他，四目相对之时，白光一闪而过，桌子的圆形烟幕也随之消散。

对面坐着的细眉书生赞道：“何公子术法通天，刘某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不过小道尔。”被唤作何公子的清秀书生笑道。

他从腰间系带里，拿了颗绿豆大小的黑色丸子，喂给鸟儿，鸟儿咽下黑丸，从窗户飞了出去。

刘姓书生又道：“青鸟在世间本就稀少，您这只已然通灵，假以时日，必定一飞冲天，可堪大用。”

何公子笑意更浓：“青儿是家父意外所得，确实珍贵，见我能在大周书院当值，便赐予我来喂养照料，书院中能人辈出，总不能失了我何家的脸面。”

“何公子说的哪里话！莫说咱们洛阳府的分院，就是应天府的本院，像您这样的青年才俊又能有几人？府主根本不用担心这些。”

何公子摆手道：“刘兄慎言！本院之中，大多是我大周皇族子弟，这话若是让外人听见，岂不惹祸上身？”

刘公子点头道：“何公子教训的是，是刘某思虑不周，虽说此地只有你我二人，却也怕隔墙有耳。”

感觉自己这话说的不妥，又急忙道：“依何公子看，方才的那些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清秀书生伸出两指，夹住一枚黑子，稳稳落入棋盘。

“那少年多半是个修行之人，你记不记得早些时候，他对那秃顶汉子说了句‘命不好，命也好’？”

“哦？这有什么说法吗？”

“当时，他手掌背在身后，应该是起了一卦，才有此结论。”

“命不好，是指那秃顶汉子家逢厄运。命也好，莫不是算到他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

“正是！”

刘公子恍然大悟，细眉微挑道：“难怪，他做了个局，等着傻子往里跳呢！五百两买颗丹药，当真是人傻钱多。”

何公子摇摇头，告诫道：“那白衣姑娘也不简单，周乃国姓，而且还能随手拿出大周官行出具的银票，就算不是皇族子弟，也是某个豪门后人。”

“那确实是个女子？”

何公子心道：但凡长了眼睛，也能看出那是个女孩，习武的果真都是莽夫。

“嗯！确实，不但是个女子，也是个修行之人，她出手推那少年的时候，眼中曾闪过银光，只是一闪而逝，说明她家教很严，即使在愤怒之时，也不会随意用术法伤人。”

“也是，若是没点本事，怎敢带个下人来这种偏僻的地方。”

何公子又夹起一枚黑子，却举棋不定，眉头微皱道：“最让我看不透的还是那个老者，周身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定是凡人无疑，怎敢去吴家驱魔？”

刘公子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世上多是欺世盗名之辈，人为财死，贪念一起，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何公子又摇了摇头：“非也！都说人老成精，若真是愚昧之人，怎活到这般岁数？”

他抬头直视对方道：“刘兄，你猜，那老者最后一句话，是对少年说的？还是对青鸟说的？”

刘公子细细回想，喃喃道：“‘毕竟是个生命’，当时他看着青鸟，难道是对青鸟，哦不！难道是对我们说的？他看穿了您的术法？”

何公子苦笑道：“不知啊！也许是我们想多了，也许，这世上真有不怕死的凡人，就如刘兄所言，人为财死嘛！”

“想知道也不难，今晚您再施术，让青鸟去吴家看看，那白衣老头若真有本事，今晚也是藏不住的。”

何公子点点头，将手中黑子落在棋盘，笑道：“刘兄承让了！”

对方看了眼棋盘，将手中白子丢进棋罐，有些懊恼道：“算了不下了，舞枪弄棒我还行，下棋就算了，十个刘怀舜也敌不过一个何文哲。“

刘怀舜站起身道：“坐一上午了，午饭还没吃呢！听说旁边百鲜楼的全鱼宴不错，过去尝尝？”

何文哲正收拾棋盘，点头道：“也好！”

…………

南镇鱼眼胡同，名叫赵浮生的少年家中，厨房烟囱正冒着青烟。

厨房内有个火炉，浮生正蹲在旁边，拿着扇子用力扇风，好让炉火更旺一些。

苟且盯着火炉上的药罐，时不时的往里加些草药。

苟且现在熬的药汤，名叫九阳祛阴汤。

所需药材多种多样，大多是些常见的药材，也有几种价格不菲，且年份越高价格越贵。

他身边摆了一个竹篾，上面放了十数种药材，有金樱子、寸芸、附子、老干姜、阳起石、菟丝子、肉桂、狗脊片、仙茅参、骨碎补、刺芹儿、破故纸、伍乌药、山药、胡桃肉、益智仁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