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棺材铺

无奈之下，王长义来到河婆庙，求人不行，只能求神试试，谁料又抽中个下下签，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知晓了前因后果，少年摊主拿起竹签，娓娓道来。

“王大叔可曾听说过‘北极玄天上帝’？”

王长义摇了摇头。

苟且继续道：“北帝原为屠户，以杀猪为生，晚年之际悔悟杀孽太重，便遁入深山，潜心修行。自知罪孽深重，便切腹取脏，在河水中清洗干净才放回腹中。”

王长义想到自己以屠狗为生，不由的问道：“那他死了吗？”

摊主摇了摇头：“屠户此举感动天道，赐他一番造化，终成大道。这便是人常说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见汉子若有所思，摊主继续道：“后来清洗北帝五脏的河水，吸收天地灵气，化作龟蛇妖兽，为祸人间。北帝为了收服此妖，以三十六天神为代价，从保生大帝处换来‘伏魔北斗七星剑’，才终于将其降服，改称玄武。“

苟且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道：”这就是此签文背后的典故，王大叔你明白了吗？”

王长义平复心情，言辞肯定道：“我明白了，河婆的意思是说，如果想救小蝶，就让我学那屠户，切开腹洗五脏。如果这样真的能救她，我就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

汉子目光坚毅，不像是在开玩笑。

身穿蓝衣的苟且很是无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得有付出，想要救你女儿，就得想好拿什么来交换，天道讲究一个公平嘛！”

王长义仿佛看到一丝希望，急忙道：“听小师傅的意思是，小蝶还有救？”

苟且点点头：“如果我所料不差，王大叔的女儿中的不是阴毒，而是阴煞，也难怪普通大夫没有办法，阴煞之气，唯有至阳的丹药方能克制。”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个瓷瓶，递过去说道：“瓶子里装的叫小还阳丹，用温水送服，可遏制煞气。”

王长义急忙起身，激动的语无伦次：“小师傅，不，小半仙，这丹药当真可以救小蝶的命？”

苟且站起身，将摊位旁边插着的竹竿转了半圈，见白布招牌的反面，也写着三个歪扭大字：卖药的。

摊主信心满满，拍着胸脯道：“保证有效，如果不信，咱两可以打个赌，如是此药无用，要打要杀仍由王大叔处置，若是有用，就当是王大叔欠我个人情，如何？”

“打赌就不必了，小半仙如果真能救活小女，我王长义这条命都是你的。”

说着，他就要接过苟且的瓷瓶。

岂料苟且却未松手，又摊开另一只手道：“承惠，五两银子！”

王长义这才想到刚才签文上的典故，原来说的就是这个。

“五两？是不是贵了一些？

“小还阳丹炼制起来可不轻松，成本价啦！”年轻摊主面带为难之色。

王长义不再犹豫，掏出钱袋，拿出散碎银子递了过去。

他接过苟且手中瓷瓶，双手紧握，像是攥着女儿的命。

苟且收好银子又道：“对了，小还阳丹只能压制阴煞，却不能根治，想要彻底祛除煞气，还得服用大还阳丹。”

“大还阳丹？那得多少银子？”

王长义又是一惊，他倒不是舍不得银子，就怕丹药太贵，自己买不起。

苟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这么说吧，王大叔还有多少银子？”

“实不相瞒，这几天四处求药已花费不少，屋里头已没什么余钱。”

王长义满脸愁容，又坚定道：“不过只要能治好小蝶，不管再多银子，我砸锅卖铁，也会凑来！”

苟且若有所思，低下头念念有词，突然，眼中闪过一道银光。

他左手放在身后，指尖飞舞，正在掐指算卦。

数个呼吸之后，他嘴角上扬，神神叨叨的说了一句话。

“命不好，命也好。”

王长义不明所以，苟且继续道：“王叔你先回去吧！等今日午时再来一趟，或许有贵人相助。”

秃顶汉子想了一下，抱拳问道：“还没请教小半仙的名号？”

年轻摊主苦笑一声：“姓苟，名且，苟且偷生的苟且。”

见汉子还未走，便笑道：“放心吧！双鱼镇就这么点大，跑不了！”

王长义这才疾步远去，身形比来时轻盈了不少。

浮生见王长义走远，紧忙跑了过来，苟且拿着散碎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两人相视一笑。

浮生不担心苟且卖的药是否有用，因为他的命也是眼前这人救的。

一坨鸟屎不合时宜的从天而降，正落在摊主拿银子的手上。

苟且好像习惯了这般倒霉，拿起白纸轻轻擦拭，并抬头向上望去

头顶榆树上，几只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吵的他有些莫名的烦躁，嘟囔了句：“惹恼了我，今晚拿你们加个餐！”

……

日上三竿。

北镇西街的一条深巷内，开着一间没人愿意光顾的铺子，黑色的牌匾上写着三个更黑的大字：棺材铺。

门外来了对父子，一前一后进了铺子。

棺材铺内两丈见方，摆着三口棺材，一口黄棺，两口黑棺，有个年轻伙计正在给黑棺刷漆，听见来人头也没抬，问道：“您二位是替哪家忙闲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