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前程》（4）
三、特殊的交接
众人拥着毛妹尸体，走在哭泣中行在哀伤里。到台阶前，黄三爹爹紧赶几步，挡住抬着尸体的竹床，大喝道：“停！”众人一愣，原地站立，齐齐望着他。黄三爹爹厉声道：“这是哪里啊？”大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都没有开口。黄三爹爹激动地道：“这是公堂，更是李书记的家！不能让毛妹尸身冲了李书记的好运气！他可是替咱们做主的啊！要是其他什么乌龟王八蛋，非冲他个鸟蛋精光不可！”
众人大惊。黄家兴忙招呼大家将毛妹尸体停在台阶下。黄三爹爹大声说你们都在这儿站着，不要进来。人多乱套，咱们不能给李书记添麻烦！众人应诺。李卓群连忙让大家进屋歇歇，喝口茶，再说事！请边部长、李主任快领乡亲们进楼，让出几个房间，安排乡亲们休息。有人抬步欲走。黄三爹爹大喝道：“谁也不准进！家兴，你搀着大奶奶，我们三个进去说事。人多了反而讲不清楚。”
有人道：“三爹爹，我们庄以前那些事也要讲讲！”
“晓得，晓得，到时候找你们。”
李卓群见如此，说：“黄三爹爹，家兴，你们看，案子终究要交给公安局处理。你们看这样好不好，乡亲们先到公安局那边，由他们派专人调查，乡亲们也该休息休息了。”
黄三爹爹和家兴商量了一会，道：“好，你李书记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大伙听李书记的，到公安局去！”
李卓群让李居所领大黄庄来人去公安局，安排吃饭和休息的事。叫人给毛妹搭个棚子，不要叫毛妹再受天光了。话刚落音，人群响起一阵赞叹。
黄三爹爹感动地道；“书记啊，二子啊，你还是我们那里的李家老二啊，想得这么周到！哎，你要是早点来就好了！哎，毛妹啊，你李二叔要是要是早点来，你也用不着，哎……”他的话引起在场的人强烈共鸣，哭泣声再次响起。“好人”“青天”再次泛滥。
李卓群大声道：“乡亲们，我不是青天，我也没有那个本事。我只是一个党的普通干部，是党让我这样做的！好了，乡亲们，你们也累了，就不要再说话了。随李主任去休息、吃饭。”大家抬着毛妹的尸体走向门外，几个干警随同。李卓群转身对边梅道：“边部长，你立即打电话通知各单位一把手到县委会议室。”
边梅似有顾虑，小声提醒李卓群，您刚来，许多人都不认识你，是不是……李卓群马上会意，说特事特办，什么程序、过场等等形势在突发事件面前必须让路！哦，你担心得对，我这就给薛书记、高书记打电话。你快去办刚才的事！边梅还想提醒什么，可是见到李卓群毅然决然，转身进楼内。高潮站在稍远的地方掏出手机打电话。
公安局刘局长匆匆赶到，向李卓群报道。李卓群吩咐刘局长立刻打电话，挑选局里最干练人员现场办案，派人协作李主任安排大家休息。另外，通知法院、检察院和纪检政法委负责人到信访局来。刘局长答应着，掏出手机打电话。李卓群和黄家兴搀扶着黄大奶奶上台阶。门厅右手是信访局，局长模样的中年人赶着上前要替换李卓群搀扶黄大奶奶。李卓群朝他挥挥手进入信访局。局长退后，亲自和几个干部摆桌椅安排座位。安排好来人后，又忙着给大家沏茶倒水。
李卓群道：“你也不要忙了，坐下，我有话要问你。”
局长放下手里的活，小心地坐到李卓群对面椅子里，微笑着很认真地听候吩咐。
“你是局长？”
“不是，我是副局长。”
“局长呢？”副局长愣了愣道：“可能办重要的事情去了！”
“他经常这样吗？”
“也不是，只是有急事时才走。”李卓群知道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真实的东西，转了话题道：“你贵姓？”
副局长忙说：“免贵，姓曹，叫曹振义。”说完了显得不卑不亢。李卓群心里暗自点头，道：“你们这里积压了多少信件没有处理？”
“一千二百四十三件信没有处理，待处理的十三件。”
“已经处理了多少？”
“您是问今年的是还是包括以前的？”
“两样都要。”
“历年处理了二百六十件，不好处理的是十一件。本年处理了九件……”
李卓群听了，心里大振。嘴上却说，曹局长，你不要一口一个您，我比你还岁数小得多。要不见外，就叫我小李，哦……他自己先笑了，改口道：“叫我老李就行……”已经缓过情绪的黄三爹爹听了，赶忙说：“那不中！年龄再轻，那也是一方长官。章法是乱不得的。哪有下对上这样乱喊的？”
李卓群笑着道：“您老别一口一个长官，我不是长官，我是书记，是人民的勤务员，是为老百姓干活的人！”
黄三爹爹张口还要说，曹局长道：“李书记，还是叫你书记吧，这样就没有隔阂，也不乱了大爷说的章法！我也不再称呼‘您’了。”
李卓群正要说话，刘局长领着几个警察进来。大家起身。没等刘局长开口，李卓群立即让他们办案。让曹副局长也参加。曹副局长答应着，给办案的警察腾地方。李卓群看里面没有自己的事了，如果还呆在里面反而让警察不好安心办案，走出信访局闲步，在闲步里思考。忽然掏出手机给薛逢阳打电话告知这里情况，说不能不请高书记等人过来。薛书记让他安抚好来人，我们马上过去。结束通话，看到匆匆走来的边梅。边梅身后跟着几个人。李卓群立刻迎上前，没等边梅介绍，热情地和大家握手道：“你们好！我叫李卓群，刚刚才来。”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已经握过了。边梅这才开始介绍道：“这位就是新到任的县委书记李卓群同志。”大家听说燃起热情，重新握手、自报家门。
“李书记，我是纪委书记梁致远。”
“李书记，我是检察长袁立三。”
“李书记，我是法院院长尚无原。”
李卓群笑着握住尚无原的手笑着道：“老尚，咱们不是聚在一块了，怎么能说无缘呢？”几人发出会意的微笑。李卓群问边梅：“政法委书记呢？”
边梅说，政法委书记是公安局政委章程，正和李主任安排大黄庄乡亲们和给毛妹做尸检。说有了结果马上过来。他托我转告你，没能第一时间向你报到非常抱歉。李卓群请几位先到信访局了解案情，随后去会议室。梁致远笑着领着两人走向信访局。
李卓群拉住边梅小声说：“边梅，你我是老同学，我初来乍到，对县里情况很不了解，你可要帮帮我啊？”
“您看您，跟我还客气什么？您支应一声我敢不尽心竭力？”
“这是哪里话，现在我们以老同学的身份说话嘛。你还跟我亮官腔，有必要吗？”
“那好，您有什么指示？”
“看看，又来了不是。你就不能去掉‘您’啊‘您’的，你比我还大两岁呢？还有张口就是什么‘指示’，我哪有那么多所谓的‘指示’？好像我就是一部工作机器。”
边梅微笑着说：“看来，你还是那个进退有据持重沉稳的学生会主席。哎，你今天的做法似乎反常。”
“你是指今天这事？”
“当然，你还没有交接就插手这件事是犯忌的，这不是给高光太难堪吗？”
“这个，我也想过，但是既然让我碰上了怎么能退缩，要是酿成大事件……我不该插手今天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你遇上了也脱不了，在插手前是不是将情况通报给高书记……还有，要不是我和老李及时赶过来，你岂不是真的叫何江手下抓了。你怎么办，说我是你们的县委书记。人家相信吗？那些人可不认识你！就是相信了，一个新书记上任第一天叫下级抓住，传出去岂不成了天大笑话？还有，你叫那些人怎么下台？如果有别有用心的人掺和指不定还会生出什么风浪呢？”
“你说得是，我问你，信访局局长叫什么名字，他怎么样？”边梅迟疑了片刻问：“怎么，你要拿他开刀？你这一来搞的动作够大的了，还没正式上任就搞得惊天动地，还没有交接就召集这么多干部来，你就不怕别人说什么？”
李卓群笑笑说召开这个会，我刚刚请示薛书记和高书记了，他们马上就到。你还是说说信访局长吧，我没有拿他开刀的意思。这涉及以后积案处理。
“你还真的要动大手术啊？这比闹地震还厉害，这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要不马县长……”
听了边梅的话，李卓群意识到信访局长肯定不是什么好鸟，其实在曹振义快捷报出积压信件时候就得出了，现在这样问是为了证实感觉。他答应过群众要在三天里改变信访局办事风格，不能嘴上说说就完事了。他来时就做好了准备，答应群众的话一定要兑现，否则党委和政府的威信何以树立？没有群众支持和拥护还怎么行政？他最反感那些敷衍群众的做法，如果自己也这么做了，和那些不得人心的官员有什么区别？他不惧怕官场的明争暗斗，更疼恨这种积弊。他决心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群众需要的人。只要群众支持他，他不惧怕那些歪门邪道。这个保证来自焦主任临别交代。焦主任让他好好做人认真工作，要把你在发改委的作风带下去，真要是干不下去了，说一声，他上组织部要他回发改委。焦主任的话和李卓群为官一方的决心暗合，也明白焦主任这么说的目的。他知道和上下左右相处是一门灵活艺术，自己也实行得很好。可是，这回是到了县里，他接触的不仅仅是干部和领导，还要接触群众。为了群众，他不能当和事老，该硬的必须硬到底，否则，老百姓要骂娘。老百姓不骂他，那些官员就要骂他。他是做好充分准备，知道冲南是个烂泥塘。他的办法只有一个：依靠群众，为群众办事。只要群众站出来了，什么力量都不能阻挡。当然，还要团结广大干部，让真正干实事的心情舒畅，对尸位素餐的坚决调整。自己是一把手，有这个权力。即使自己干不下去了，也要拉下一批官僚！为后来人营造一个相对干净的冲南官场。李卓群是这样想的，但是做起来很讲究分寸，向边梅笑说，我知道，我会小心。我只是想了解了解，做到心中有数。你快点说，薛书记和高书记恐怕快要到了。
边梅告诉他信访局长叫刘福源，是省人大刘副主任哥哥的儿子。此人好交结三教九流，对安排他当这个信访局长很不满意，工作上的事从来没有认真过。
“那副局长应该办啊，我看曹振义挺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