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前程》（59）
五十八、天际榴火县一中运动场正中舞台上座无虚席，舞台上方的横楣上拉着一条大号红底白字横幅：姚启顺同志平反大会。舞台两旁红旗飘扬，舞台下人头攒动，近半数穿红衣带红帽，似乎一片红色海洋。
前排正中坐着寒光、李巨所，两边分别排列着边梅、梁致远、刘能、曹振义、王部长、闻泰和甘部长。姚启顺着一身崭新的检察官制服，胸前佩戴着大红花，端坐第二排正中。陪着他的是李卓群、市委金部长和章程。会议由李巨所主持。
李巨所宣布会议内容之后，道：“请中共冲南县县委组织部部长曹振义同志宣读关于姚启顺同志案件的处理决定。”霎时间，台上台下一片寂静。
曹振义展开文件高声道：“冲南县委对姚启顺同志的所谓强奸案申请了复查，确认：原认定姚启顺同志强奸案证人证言皆为伪证，是不良分子构陷所致。特报请中共云阳市委批准，强加于姚启顺同志头上一切污蔑不实之词予以推倒。自即日起，恢复姚启顺同志的党籍恢复公职！”台下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和呼喊声。
待掌声呼喊声稍缓，曹振义道：“又报请省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审核。认定：冲南检察院原对姚启顺同志的所作的‘事实清楚，但本人因为中风瘫痪，无行为能力，本院决定免于对姚启顺起诉。’的有罪认定属不实判定，予以撤销！给姚启顺本人因此案造成的损害进行国家赔偿。”
骤然间，锣鼓声、鞭炮声、掌声、欢呼声响彻云霄。
冲南的天格外高朗、清澈，冲南的地火红火红。
狂欢过后，李巨所道：“请姚启顺同志发表感言！”
在掌声和欢呼声里，李卓群和章程左右搀扶着姚启顺走到台前，站稳。李卓群和章程放开手。只见姚启顺挺直身体，努力并拢双脚，形成一个立正姿势，缓慢抬起右手，朝台下庄严地敬了一个军礼。掌声立起。在掌声里，努力转过身体向台上就坐的敬礼。众人起立，用鼓掌回应。放下右手，身体一颤，章程忙缠住姚启顺的右臂，李卓群上前来搀。被姚启顺眼光制止。
两人放开，退后。姚启顺摘下大檐帽，转向李卓群，双手并拢贴着裤缝，恭恭敬敬地向李卓群弯腰行鞠躬礼。台下台上立即响起道好声和掌声。李卓群赶忙搀住姚启顺道：“姚老，您可不能这样！这是您应该得到的，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让您受委屈了。我们应该给您鞠躬才是。”姚启顺连忙用他那只能够活动的右手拉住李卓群。
重回座位后，等全场静下，李巨所道：“下面，请冲南县委书记寒光同志讲话。”台下声息全无，死一般沉寂。突然，有人高声大喊道：“那李书记呢，李书记怎么办？真要把李书记调走！”
“李书记不能走！”
“李书记怎么了？”
“李书记不能走！”
“李书记不能走哇——”
“同志们，同志们——”李巨所对着麦克风喊道。
“同志们，同志们——请安静！”寒光也抓住麦克风大喊。
李巨所道：“同志们，大家的心情我们理解，你们总要听我们解释吧！”
“听他解释！”
“大家不要乱，听解释！”
“对，听他们说！”
人群这才慢慢安静下来。寒光望着李巨所，李巨所提起话筒大声说：“李卓群同志已经担任更重要的领导职务了！大家总不能将李书记留在冲南当一辈子县委书记吧！”
“这话不错！像李书记那样的人就该担任更重要的职务，才能为老百姓谋更大的事。”
“可是，我们舍不得李书记走啊！”此话一出，引来更多的共鸣。台下响起一阵低低的呜咽声。
寒光大声道：“同志们，乡亲们，你们不要难受，我们还是在李书记领导下工作，李书记不会离开我们的。”
“那，你怎么当了书记，而李书记却坐在第二排。我来了就觉得不对劲！”
寒光笑笑道：“请大家稍等，你们一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让寒书记说话，等一会再说。”有人道。众人都说等等。会场重又安静下来。
寒光道：“同志们，我们今天在这里召开万人大会，就是要弘扬正气、正义！姚启顺同志就是这个方面的典型代表！他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心里想着的和做着的是时刻为党为民的事。姚启顺同志用他的实践，诠释了一个共产党员一个国家工作人员如何践行立党为公执政为民这个根本。他所得到的荣誉是他努力工作应有的回报！我们今天在这里不仅是为姚启顺同志平反昭雪，而是学习姚启顺同志的动员大会！我希望我们冲南县广大干群以姚启顺同志为榜样，学习他的正气、正义和为党为民努力工作的精髓，学习他身处逆境对党矢志不渝的忠诚！学习他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精神风范！”
有人在台下高声喊道：“好！寒书记说得好！是李书记的好接班人！”
“好！”
“冲南幸甚！”群情高涨。
寒光显然激动了，脱开讲稿，任意发挥。演讲赢得长时间的掌声。最后，寒光大声道：“我荣幸地邀请我们新任云阳市委书记李卓群同志作指示！”台下猛然寂静，三秒钟后爆发出惊天的掌声和呼喊声。那情景，就如同当年开国大典时的场面毫无二致。人们的手掌拍红了仍然在拍，嗓子倒声了还在张着嘴，脚跳酸了还在跳。
李卓群来到台前，长时间抬手向大家致意。掌声和欢呼声仍在继续。今天，此时，此地，他们要用这种方式尽情倾泻他们的热情和感谢！他们要用自己的热情欢送自己最信任的人！人们用自己这最原始的方式来奏唱诗的乐章！
李卓群尽管用最真诚最感动的语言发表自己的感言，但是无人听得进去，也没有人听得清楚李卓群在说些什么。李卓群的话第一次被人们忽视了，被欢呼声淹没了。寒光、李巨所见大会无法进行下去，只好宣布散会。会虽然宣布散了，可是热情的人们没有一点散会的意思。掌声呼喊声还是潮水般汹涌。李卓群和章程搀扶着姚启顺离开座位，往台下走。激动的人群仿佛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掌声欢呼声骤然停歇。偌大一个广场只闻呼吸声波涛汹涌。
金部长和常委们跟随。突然有人大声道：“我们大家伙送李书记赴任！”群起而响应。李卓群和姚启顺等人立刻被包围在人海里。人海随着李卓群脚步的移动而整体移动。道好声道珍重的声音此起彼伏，就是听不到李卓群的声音，只能看到李卓群的嘴巴在动和双手不断地握住一双双手。
金部长是奉命专程来接李卓群和章程赴任的，见到如此情形，也不知怎么办才好。李卓群登上出口处一跺矮墙上，双手高抬，反复向人海示意。人海在众多人呼喊声里逐渐平静。李卓群高声道：“谢谢各位同志和父老乡亲们的爱护，我和市委金部长还要在县委召开重要会议，我们上午不走！请大家回家干你们各自的事。我们下午再见！”
有人大声道：“李书记说得对，我们还是散开吧，让李书记去开会！我们下午到县委门口相聚！大家说好不好啊！”众人响应！人们这才开始撤出包围，李卓群跳下矮墙，冲大家一抱拳，回身搀扶着姚启顺走出大门。身后依然跟随者许多送行的人。姚启顺中途叫姚珊和钟大姐接住，李卓群和一家三口做了最后的话别，走向改造后的县委县政府办公楼。人们依然跟随者。李卓群等人进入，仍有一些热情的人们驻足门外不离开，说他们要最后守候李书记。李卓群之所以那么说，是在情急之下对群众说的平生第一次谎言。其目的让大家散开，去市委赴任。市委那边早已在等待着他，卢部长已经到达了云阳市了。说好十点半在市委会议室结合。这是薛书记作为上一任市委书记给他下达的最后一道指示。
尽管冲南的大会安排得早，但是现在已经是九点半了。金部长好几次催李卓群赶快走，但是都没有走的成。这一是门外的阻拦，出去势必引起更大的高潮，他不想再次因为自己制造高潮。二是，李卓群坚持要等高潮和刘晓雅的到来，给他们主婚。高潮和刘晓雅昨晚就打电话和他说好了，他们今天上午举行婚礼，到时候务必请李卓群主持。可是，从散会开始，李卓群就见不到高潮的影子了。打电话，高潮和刘晓雅的手机都是关着的。
李卓群说：“寒书记，李县长，纪委升级管理越级负责的试点你们是否同意在冲南县进行试点？”
寒光说：“这个，我们在常委会上形成了决议，执行市委的安排！”
李卓群点点头，问李巨所道：“老李，这后面还后门可走吗？”
“有啊，怎么着，你也要走后门了？”众人大笑。金部长没有笑，立马道：“有，最好！快带我们走，时间来不及了！”大家哑然，不知所措。金部长向大家匆匆解释了情况。
寒光说：“李书记，这样不大好吧。你要是这样离开，岂不冷落了冲南广大干群？那冲南老百姓见了我们，还能绕得过人们这些人？”边梅也是如此说法。
李卓群笑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是我对不起他们，但是我也不该受到他们那样对待。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要注意。你们两个书记县长我就不说了，怎么连你一贯稳重的边副书记也看不清形势了？这可不好！好了，我也不和你们一一道别了。就此别过，老章，金部长我们走。哦，稍等，我差点忘了……”立即出门，去了自己办公室，时间不大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圈纸。交给曹振义道：“曹部长，请将这个转交给余家余那间仿古排挡老板，我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大家不知道是什么事，都看着曹振义。曹振义也没有向大家解释，很郑重地接过纸卷，说一定转送，让他放心。李卓群这才放心地在寒光李巨所边梅等人簇拥下和章程、金部长下楼转入楼后。
后门自古以来都是安全的，李卓群他们今天也是如此。李卓群在门外阻止了寒光他们，说人多不方便，目标过大。说让司机将空车直接开到城北出城口等他们。章程领着两人，专拣偏僻的街巷行走。街上行人稀少，冷清得有点心酸。来往的车子大多都是货车。往日载人的面包车和的士全然不见了踪影，只有公交车一家自大。快到城北出口时，金部长从市里带来迎接李卓群的车子被一对着结婚礼服的新人给拦住。新郎穿着红色西装礼服，新娘穿着反常的红色连衣裙礼服，带着红色礼帽。两人手捧鲜花矗立车头。他们身后站满了着红色衣服的人们。将整个道路堵住。李卓群察看来路，不见一辆车子路过。
章程笑着对李卓群说：“李书记，看来，您还是躲不掉的。”
李卓群蹙着眉头道：“那我们赶快通过，千万不要多滞留。”金部长和章程答应着，随着李卓群快步走向人群。
前方响起有节奏的掌声。等三人到临近车子，掌声突然停歇，有人高声道：“请云阳市委书记李卓群为新人刘晓雅女士和高潮先生现场主婚——”
李卓群心道：好你个高潮给我玩了这么一手。尽管心里埋怨，脸上笑容满面，上前和新娘新郎握手祝贺。大声宣布：“高潮先生和刘晓雅女士即日起结成夫妻。祝你们相敬相爱，和合美满！再祝你们事业有成，理想成真！”掌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