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宁静岁月与老去 - 海上晋国沉浮录 - 英雄立马起沙陀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29章宁静岁月与老去

兴宁三十五年底的马文慧自家的夺权行动最后以各让一步的相对温和的方式结束了,而且时间并不长。十二月,马文慧签署的两道命令正式发布,各地官员对此都略感惊讶,但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

马文慧已经是年过古稀了,而且马宪永也三十七岁了,正是年轻有为之时。虽然表面上马宪永的排名在中书省里列第四位,在王弘博、曹翰卿和田欣澜之后,但是谁都知道马宪永将是未来的接班人,这只不过是开始的过度阶段。而且既然中书六部都有了变动,那么不久之后,地方也将会有变动了。因此不少地方官都派人对马宪永、崔宁政表忠心,送礼的是络绎不绝。但是鉴于马宪永还住在马文慧的家中,送礼的自然不能直冲冲的进去,只能是另选门道。

兴宁三十六年的正月,是马文慧基本交权后过的第一个春节。这一年的春节,马文慧决心过的平静一些。正月开始,他就不怎么出门了,天天与妻子和几个个孙辈玩耍。这一年孙子马海晋是六岁,海阳是四岁,海婷是九岁,正是能读书的年纪了。

马文慧夫妻亲自教他们读书和锻炼身体。同时,马宪英也领着崔锦贤、崔锦琬来玩儿。崔锦贤这一年九岁,锦琬十二岁。海婷和锦琬都是当年马宪英和张铭静在晋安带回来抚养的。

从兴宁三十年到三十六年,这六年的时间,她们姐妹二人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对长辈十分的孝顺,尤其是对马宪英、张铭静这两个将她们带回来过上好日子的阿姨十分的亲近。

虽然马宪英、张铭静并不强求她们叫她们母亲,也在她们略大时候就告知了她们的故事,但是她们对二人十分的尊敬和孝顺,海婷一直叫张铭静母亲,锦琬也一直叫马宪英母亲,又互相对另一人尊称姨母。

而对马宪永、崔宁政,两个孩子开始尚不习惯,后来叫开父亲也就习惯了,对马文慧、崔子建,则相对比较生疏一些。

从三十六年开始,因为马文慧、崔子建两对夫妻空闲的时候较多了,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孩子,这一年,这两个孩子第一次开口叫了他们祖父、祖母,这让他们十分的高兴。

正月,张铭海夫妻、杜坚夫妻也都专程向马文慧、张璇强、崔子建、杜航等前辈拜年祝福。

这些人中,马文慧夫妻最心疼的实际上是田欣澜了。田欣澜景祥二年被马文慧从宁光岛带回来的时候只有十二岁,如今三十六年过去了,田欣澜已经四十八岁了。从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成长为已为人妻母和参知政事的大员了。马文慧夫妻在今年春节期间田欣澜来拜年的时候,特意将田欣澜留在家中整整一天的时间,与这个曾经的义女相谈甚欢。并把杜坚也留下,还将马宪英姐弟、崔宁政、张铭静也都拉了过来,他们这些人其实都是田欣澜带大的,田欣澜比他们大十几岁,而各自父母当时都忙于政务难以分身,田欣澜就如同大姐姐一样照顾他们,教他们读书。

虽然欣澜已经年近五十,但还是风度翩翩,而且处事的磨砺让欣澜更加敏感和稳重。虽然田欣澜结婚后,就相对较少来马文慧家中了,但时常挂念两人。每次见到马文慧夫妻,都礼敬有加,始终称呼二人义父、义母。

这一年,因为马文慧夫妻实际上交权了,这一天他们是相谈甚欢的。

田欣澜也是少有的轻松,仿佛又回到了未婚前那个愉快欢乐的时候。

临行前,刘婷娜还特别把马宪永、崔宁政叫过来,当着他们的面,嘱咐田欣澜让他多管教马宪永、崔宁政:“欣澜,宪永、宁政还年轻,虽然打过仗,但政务毕竟不熟悉。把他放在你后面,就是让你多管教他,他们两个仍然是你的弟弟。不要对他们客气。”

马宪永、崔宁政知道田欣澜在马文慧夫妻中的作用和影响,因此也就毕恭毕敬的。而田欣澜也知道责任不轻,说:“女儿自当竭尽全力。”也可能是真的老了,田欣澜临走时候,马文慧夫妻尤其是刘婷娜表现的很是伤感,舍不得田欣澜走,更是突然就哭了,让她没事儿就多来,还突然说:“欣澜,以后不要叫义母了,你可以的话能叫我一声母亲吗。”

田欣澜也被感动了,落泪了,虽然这里面不排除有政治权力的因素,但是平心而论,马文慧夫妻对她确实是恩重如山如同再造的,如果没有马文慧夫妻,她充其量一生可能只是个丫头的命了,哥哥弄不好也就是个重地或者当兵的命了。

想到此,她心中无限地感恩,大哭地喊道:“父亲、母亲。”眼看着一个年近五旬和平时处事有条不紊的女子如今在七旬老人面前大哭,叫父亲、母亲,在场的马宪永、崔宁政、马宪英、张铭静和杜坚也无不伤感。

兴宁三十六正月十五日上元节,马文慧夫妻将张璇强、崔子建、杜航、王弘博和曹翰卿的夫妻都请到了自己的家中,这次没有带孩子,只是六队老人了,十二个人一同饮酒诉说往事。回想当年的场景,气氛甚是融洽。当夜,马文慧说他将和妻子刘婷娜搬迁到宁安府的归北巷,离开居住了三十多年的始宁巷,始宁巷现在的住宅交给马宪永居住。对此,张璇强等人认为大可不必。不过马文慧执意如此,他说:“我老了,许多事确实力不从心了,住在这里,每天人来人往的有时候也心烦,不如和婷娜出去安心几天,他们都很忙,孩子也顾不上带,就我们带着吧,也有个解闷的。不过好在两地距离并不远,有什么都能立即回来。你们没事儿多去我那儿转转,不然我们也闷得慌。”众人见马文慧如此,很是伤感也都安心了。

二月初,马文慧夫妻即搬离居住了三十多年的始宁巷,进入了归北巷的另一处住宅。马宪永得知后曾多次劝说父母不要离开,但是马文慧夫妻已经执意离开了,马宪永也就只能如此了,同时下令对始宁巷的父母居住地依然正常打扫,任何人不得随意入内。马文慧虽说离开了,不过许多东西物件仍然还留在始宁巷的晋公府里,只不过把常用的常看的都带走了,而且两地相距很近,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到达。

二月二十日,王弘博等草拟了一份命令,请曹翰卿、田欣澜、马宪永、崔宁政等人商议。

主要内容一是扩建马文慧现在居住的晋公府,让马文慧夫妻安心居住。二是新的人事变动令,将张铭海调任思岭县,李良愬调任怀远县,杜坚接替张承宗接管思岭驻军,张承宗接任天威军指挥使。三是田欣勇正式出任宁安府同知,实际上代行知宁安府事宜。

众人认为除第三项外,其余两项变动较大,都不敢自决,尤其是军务的人员变动。而且扩建马文慧的住所,众人也担心会引起马文慧的误会。田欣澜此时说:“我以为军务和人员问题请晋公定夺,扩建住所不宜以直接告知晋公为其扩建,而可以称是扩建宁安府和官署驻地为名。事后建成后,如果晋公住则住之,不住略加改造可以为官署新的驻地或者储备地等。”

王弘博以为然,众人自然无异议。

次日,王弘博、马宪永两人去归北巷晋公府就两事和田欣勇出任同知宁安府请马文慧裁决,马文慧看后,对田欣勇一事无异议,扩建无异议,只是让其注意不要滥用民力,对第二项,他认为很好。

多年来,其实他也觉得该变动了,只是自己有些拉不下脸来,如今正好了。他还鼓励二人,官员任期不宜太长,现在应该动了,让他们放心动,如果这些人不满,他自己去说。

二月二十一日,王弘博正式对三件事下令,马文慧怕张铭海、李良愬、张承宗、杜坚不服,还特意在王弘博的命令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命令传到到以上人员手中后,张铭海、杜坚无异议,李良愬、张承宗见马文慧和王弘博都已经盖印了,也都很顺从的听话了,几日后都正式交界赴任。而此事也拉开了马宪永时代的变革大幕。高延恭、董衡辅、刘愔、王鸿刚等也都知道自己也随时会被调任。果不然,到夏天的七月底,高延恭出任怀远州,王鸿刚出任兴北州,杜坚出任易物司副使,正使仍然是马虎,杜坚处理日常事务,但大事仍然请马虎定夺。

九月又是隔年一贡的年月,杜宽再次领衔,这是他第四次了。这次除了他之外,跟随的人抽调了刘愔、谢幼惠,一文一武。而刘愔离开的时间则由其副手裴孝安代理,裴孝安是刘愔在东兴县任内发现的一个部下,时年三十二岁,为人稳重寡言少语,对于地方事务颇为擅长。

刘愔在东兴县几年里,治理的很有成效,而裴孝安起了不小的作用。而刘愔还在此地发现了一个理财的人物,叫做李绍铭,他对理财颇有办法。在此次出行里,狄羯因为之前马文慧的渗透过度是颇为不满的,因此此次责难不小,而杜宽等人出行时候也多准备了一些进献之物,主要是特产茶叶三万斤、粮食八万石、土产牛羊各百头、香料一千斤、本地和异域美女共五十名,但是没有金银。

狄羯也如同往常一样,回赐了金银和马牛羊和一些玉器。在此次出行中,哈珀尔奉命曾向杜宽展示武力,要和杜宽及手下比武射箭,以震慑马文慧。而杜宽幸亏练习过弓马,应付了下来,谢幼惠则处变不惊,以其精湛的箭法令哈珀尔叹服。而刘愔则在此行中寡言少语,不过私下里刘愔对狄羯民间情况十分关心,而且购买各种珍本书籍,尤其是关于古代政论、兵略、农业的书籍,也有关于商业、建筑的书籍,对生活不济的农民和工匠则十分关心,还想尽办法带走了一些不愿在狄羯生活人。而这些刘愔一直在秘密进行,他的想法是人知道的多了,事情就难办,干脆一个人办了时候再说,因此直到临走前才将结果告知了杜宽,杜宽虽然满意他的成绩和胆量,但是对他不和自己商议就秘密进行,是比较不满的,并训斥了几句,认为他不该自作主张。

其实,杜宽训斥几句刘愔也并非不对,因为出使狄羯,本来就极为微妙,带一些人偷跑回来,也不是不能,杜宽也曾经做过,只是杜宽不满刘愔自作主张,万一出了事儿,他还不知道,是很难交代的。

刘愔事后也觉得是有所不当。

十一月十日,杜宽一行返回了宁安府,向王弘博等人报告了此行的出使情况。杜宽着重嘉奖了谢幼惠的处变不惊,对刘愔的功劳则没有提及,只是在报告呈文中列入了一般的事项。而刘愔见杜宽对他有所不满,自然许多原来想向王弘博呈说的话都不能当着杜宽的面明说了,他只能是另想办法了。当日杜宽一行报告了结果后,已经深夜了,众人都各回各家了。

刘愔在宁安府是没有家的,本来他可以去找张铭静的,但是夜已经深沉,他的身份级别是无法进入始宁巷的。虽然当年他上任东兴时候,马文慧就让他有事情可以找张铭静,但是多年来除了礼节性的问候,刘愔从来没有主动地找过张铭静,他的内心想法是想以自己的能力得到人们的认可,不想让人以为是靠着张铭静起来的。而且也不敢找的过多,这样会让流言更多的。因为在礼部的时候,有张铭静的关照,在礼部干的很不错,也依然免不了闲言碎语,只不过没人敢说。而到了东兴县这几年,虽然靠着能力干的非常出色,但因为地处最东北之地,许多优秀的政绩很难传到宁安府,加上他个人始终有些读书人的清高,所以过的很平淡。当夜报告完毕后,他发现自己在宁安府竟然无处可去了。见到刘愔如此,谢幼惠决定将他带入自己家中,刘愔也就只好跟去了。谢幼惠虽说是军人,不过对刘愔一个文人能在狄羯眼皮子下面偷运出人来还是很佩服的。当夜谢幼惠对刘愔说:“先生,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刘愔:“将军请讲。”

谢幼惠:“将军能从狄羯境内偷运出人来,必有不凡才能,而且我看你刚才似有事要对王相(王弘博)说,为何不说了。”

刘愔:“将军看出来了啊,我偷运人出来虽然有功,但是毕竟是自作主张,没有和杜大人商议,确实是我的错,杜大人责怪也无可厚非。”

谢幼惠:“依我看,你可以明日去易物司找杜大人,承认自己的错误并表示感谢。毕竟你自作主张,杜大人也只是训斥了你,并没有怪罪,如果给你定个由头,你怕是就难了。”

刘愔:“将军所言极是,不然我就误事了。”

谢幼惠:“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最好还是能那些礼物去。”

刘愔:“不瞒将军,我哪儿有什么礼物啊,我平日积蓄多买书了。”

此时恰逢李雪童路过,听到了他们的交谈,说:“我有些当年晋公和宪英小姐赠送的礼物,我选一些送给大人。”

刘愔:“这怎么可以,万一被发现岂不更是麻烦。”

谢幼惠:“夫人,刘愔先生所说不无道理啊。”

李雪童:“放心,我会挑选的。”

刘愔:“嫂夫人大恩,我何以为报啊。”

谢幼惠:“出行狄羯一场,也算是患难之交,何言报答啊。”

次日,刘愔去易物司找到杜宽,向杜宽说:“杜大人,属下在狄羯自作主张,实属大罪,赖大人庇护,昨日没有向王相明言,特来致谢。”

同时送上了一盒湖笔和一卷字帖还有宣城砚。杜宽见刘愔能主动上来认错,还带着东西,自然是高兴了。

杜宽出生将门,但是一直有爱好文墨的习惯。

刘愔送杜宽笔砚及字帖自然是投其所好了,而刘愔对此并不了解,而李雪童跟随杜宽出使过狄羯,是比较了解的。而这些东西都价值不菲,刘愔根本弄不到,这还是李雪童当年和马宪英一起的时候,马宪英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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