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负相思
第165章负相思不知何时，月亮悄悄地从乌云后钻了出来，像一盏明灯，高悬在天幕上，它洁白清冷的光芒穿过纱缦，洒入窗棂，淡淡地浸染着窗棂上的水仙。
明月竖在门口，一脸不可置信。
在阿芬转过去与她四目相对的霎那，她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血腥，阿芬只是静静地回望，倏尔粲然一笑，“公主殿下，看来兰凤还是挡不住您啊。”
“子皙哥哥，原你会说话！”明月公主惊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公主殿下您这话真有意思，龙溪不开口说话就是为了防止你那红杏出墙的母亲对他动手，又怎么会透露给您？”
“你闭嘴！”明月公主一顿，狠狠瞪向了阿芬，眼底掠过一丝不悦与阴沉的光芒，但她的目光一触及龙溪便又恢复了温柔如水，“子皙哥哥，你知道，我和那个女人不一样，我永远不会害你，永远不会。”
阿芬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个女人？有这么说自己的母亲的吗？阿芬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弧度，“明月公主，既然您曾经将我绑到熹贵妃和亲德王幽会之处，想必也是知道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亲叔叔……”
明月的在月光的氤氲下，愈加地森然，她咬牙切齿冷道：“我说了让你闭嘴！闭嘴！”
阿芬没有理会明月的嘶吼，而是继续淡淡地道：“公主殿下您恨您的母亲对吧？您恨她不守妇道，恨她背叛了自己，恨她给你带来了耻辱不是吗？可是您又为什么要去做和您母亲一样的事？”
随着阿芬朱唇轻启，而她口中相继吐出的话语，却是明月最不想听的，内心最恐惧的话语，她的情绪也渐渐变得焦躁，愤怒起来。她颓然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拼命摇头，“闭嘴，闭嘴！”
可这样还是不能阻止阿芬的话语继续流进她的心里。
“这样的您和你一直憎恶的熹贵妃有什么区别？您背叛了您以后的孩子，他会和您一样背上道德的耻辱；您伤害了我，就像您母亲伤害您父皇一般……”
阿芬看着明月的表情一点一点的崩坏，她的语气也变得愈加嘲讽，“这样肮脏不堪的您，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您的母亲？”
“你闭嘴！你懂什么！”明月突然站起，面上的表情狰狞无比，恨不得将世界万物生吞活剥，“你懂什么！你懂我的恨吗？你根本不知道！像你这种人根本不知道！”
明月公主忽然变得如同恶鬼附身，猛然冲向了阿芬，双手狠狠地攢住了阿芬的喉咙，发出扭曲地尖叫声。
龙溪想要去阻止他，可全身丝毫没有力气，只能无助地哑声冲明月道，“明月，快住手！”
阿芬猝不及防，一时竟挣扎不开，她死命地伸手去扒明月的手，却始终撼不动她的手，此时的明月力气比一只蛮牛还要大。
阿芬意识是模糊，只觉得头晕眼花，脖子被勒得疼痛无比，喉咙火辣辣的难受，她忍不住低低地呻吟起来，“唔……”
龙溪眼看着阿芬双手无力地垂下，情急之下顾不得什么，使出全身的气力将自己身边的靠枕狠狠掷向了明月。
明月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放开阿芬的脖子捂住了头，她一松开双手，阿芬便无力地滑坐在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差点被掐死的愤怒让她一下子起身，“啪”的响亮一声，给了明月一个耳光子。
明月一下子没站稳，竟被阿芬单手掀翻在地。
阿芬抬起脚作势想要踢下去，却听得见龙溪一声闷哼。她这才发现龙溪正满头大汗地捂住前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想来是刚才的动作牵扯到了创口，阿芬叹息一声，上前将枕头重新垫回龙溪头下，小心地解开绸布看了一眼，幸好，创口缝合处没有脱线。
她重新给龙溪包好伤口，此时明月也从疯狂中清醒过来，正捂着脸呜呜地哭泣。
“人人都说我是皇室的牡丹，尊贵，美丽，天生就应该被百花簇拥，金枝玉叶，生来就是众星拱月。哼！”明月冷哼一声，“他们都错了，我更本不是什么皇室牡丹，金枝玉叶，我只是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苟且之物……”
这下不仅是阿芬，便连龙溪也睁开了他一直紧闭的双眼，眸光闪烁，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震惊还是怜悯。
“一个野种凭什么享受天龙之女的待遇？这根本就是偷窃！是欺骗！”明月的声音渐渐地变得平静接着又步入哀伤，“每当父皇抱着我，亲吻我，唤我明月时，我的心便想被千万只蚂蚁爬过一般，又痒又疼。父皇越是疼爱我，我便越恨那个女人。我开始报复她，我千方百计惹她生气，她气急了打我时，我的心里的痒痛便会稍稍缓解……”
“那时候我的人生除了恨那个女人，气那个女人，我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直到我遇见了子皙哥哥，我开始发现，也许这个皇宫没我想象的那么肮脏，起码这里面有个这样干净温柔的哥哥；也许我真的是一朵美丽的牡丹，所以子皙哥哥才对我这样的温柔……我无数次想要让自己放手，让自己转身离开，决然忘记，可我做不到。”
明月垂下了眼眸，掩住了她的悲伤，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将一个自己思念，爱着的人，从心中深深抽离，那样的事她做不到。
每当她试图抹去心中那份感情，午夜梦回时，她心中的爱恋和痛苦就会黑暗中的怪兽，铺天盖地挥舞着它们的爪牙朝她扑来，然后心就会有一种被小刀一点一点剜去的疼。与其这样痛苦，荒芜，倒不如让这份充满罪恶的爱欲充斥着她的心。虽然这也会让她自责，内疚，却好过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阿芬突然觉得眼前这人竟是如此可悲，她默默地转身背向明月，不再去瞧。
一时，屋子里有的只有让人窒息的沉默。
“我始终都没有爱过你……”龙溪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一开始，我便只是故意接近你，想要利用你找出熹贵妃放火杀害我母妃的证据。可后来……”
龙溪的声音渐渐变得憔悴无比，他实在受够了这份沉重的感情，他要趁着这个机会，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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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你看我的眼神渐渐变得奇怪，甚至于行为也变得出格，从那时候起，我开始躲避你，但你始终不肯放弃，甚至于对我恶言相向，拳打脚踢。你开始变得偏执，甚至于疯狂……”
阿芬突然就想起了那年桃花林里，明月的神情和语气。
“不！不！你说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明月开始歇斯底里地摇着头，狠狠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直到她的发髻全然散落，却也依旧不肯罢手。
阿芬看着明月瞪大的双眼，死命地摇着脑袋，仿佛这样龙溪的话语就不会进入她的脑袋，仿佛这样龙溪就是爱着她的。
不一会，她的双眼变得通红无比，面庞也变得红肿，仿佛被人打过一般。
阿芬知道那是脑袋充血的症状，她立刻上去拼命地按住对方的脑袋，明月却不肯停止，仿佛感觉不到晕眩一般，不停地摇晃着脑袋。
这样疯狂的模样让阿芬不寒而栗。
“明月，你就不要自己欺骗自己了。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不是吗？”阿芬淡淡地道，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明月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谎言，“你若真相信龙溪爱你，就不会如此疯狂。你若真相信龙溪爱你，就不会狭隘到要推我下楼。你若真相信，就不会这样缺乏自信，就不会拼命寻找爱过的痕迹……你一直都明白，不是吗？”
明月停止住了摇头，换做了另一种方式的疯狂，她哈哈地笑着，面上却泪流满面。
直到她的身子被一双温柔而又温暖的手揉进了一个散发着暖暖香气的怀中，第一次她觉得原来阿芬的声音也是那样的好听，温暖，“傻公主，即使你被最亲的人背叛，即使你爱的人不爱你，可这不代表你就不能拥有爱，你的生命还很漫长，你会有一个你爱他，他也爱你的驸马，你们还会拥有一个漂亮的孩子。每天早晨是他的吻将你从睡梦中唤醒，晚上你伴着他的鼾声入睡。渐渐的，你心中伤口会开始复合，结痂……”
阿芬的话语仿佛有魔力一般，让怀中的明月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随着云水流转，等到山重水复，你白发苍苍，早已忘却了当初的仇恨，再提起这段往事，你只会淡然一笑，哦，那时年少不更事……因为你想要的，你爱的并不是龙溪，而是爱这本身。纵然你是真心爱着龙溪，你心底却始终会有一根刺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你，你的亲生母亲与你叔叔苟且这你最不愿想起的事。倒不如坦然放手，纵然你心中会偶尔感到一种难以明状的落寞与惆怅，但失去的美好总比得到的痛苦要好吧？”
明月轻轻抬脑袋，她的面庞满是泪痕，许久之后她笑了，“我不需要幸福，我这种人不配拥有幸福……我不能幸福，那你们也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