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油盐不进我儿叛逆伤透我心
“呼……”
张家,当今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学士衔,又兼管詹事府詹事事务张英张大人,坐在自己的书房的书桌前,目光所示,是一本奏折。
他脸上的表情凝重且隐忍,捏着奏折的几根手指中的大拇指上的指甲,几乎要将白纸黑字的奏折上再生生刻画出几道与纸张同色的印记出来。
而随着这一声长长的呼气声出来,自从看到这本奏折的内容沉默了良久之后的张英,终于缓缓的开口了。
“衡臣。”
他叫儿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而温和。
“是,父亲。”张廷玉答话的声音里也没有一丝的起伏。
张英忍不住的闭了闭眼睛:“你应该知道,为父不会同意你的想法的,这太危险了!”
说到后面一句时,饶是向来心绪稳如泰山的张英,也不禁急促和强调起来。
“儿子知道。”
但即使是张英这边已经开始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张廷玉的回答也依然平稳而简短,很显然,张英现在所说的一切他也早就预料到了。
“那你是不是还知道,如果你一意孤行,非得要冒险去什么沙俄边境,那就是对为父和你母亲的不孝?”
见他明显油盐不进,张英干脆也直接不怎么克制自己了,直接对着张廷玉便反问了起来。
而张廷玉的回答,是立刻掀袍,朝着张英直挺挺的就跪了下来。
然后在被他这个动作惊得直接站起了半个身子的张英惊愕的注视下,端端正正的给张英磕了三个头,完毕后才又抬起头,直视着张英道:
“是,儿子知道这是不孝,所以儿子在把这封奏折上呈之前,先交给父亲过目,这也是儿子唯一能做的了。”
“你——”
听到他的“辩解”的张英直接张口结舌,在看到张廷玉说完话,居然还一直跪在那里的时候,更是直接完全起身,把手里的奏折往桌子上一扔,然后两个跨步,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快步走到了张廷玉的跟前。
“你这是干什么?”
张英快步在跪着的张廷玉面前来回快踱了两步,气急道:“难不成,你还想以此来威胁为父?是不是为父如果不同意此事,你就准备长跪不起?”
他的声音约了越高,语气中甚至有了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
说完,他也不等张廷玉回答,而是再次转过身,背对向了这个让他没了涵养的儿子:“纯宁公主这般好,值得你连性命都豁出去?”
他语重心长的强调着张廷玉此举的不明智,试图想要把他从“感情”的泥沼中召唤出来。
“那倒不是。”
随着这一声令人意外的回答,和窸窸窣窣的响声,张英意外转身,脸上戴上了希冀和惊喜。
然而,他回过头来的时候,的确是看到了儿子已经起身站直,完全不似要继续跪着威胁自己的意思,心里才有些开心又有些疑惑,开心儿子没有以自己的身体威胁他这个老父亲,疑惑的却是……
自己也不过说了这么两句,这孩子的主意就改掉了?
他一向是最有自己的主见的啊。
“儿子既然知道冒险去危险的地方,是对父亲和母亲的不孝,那么自然也清楚,长跪不起威胁父亲,也是不孝的,所以,儿子并没有打算那么干。”
张英:“……”
他就知道!
“更何况儿子这么干,也只会让父亲和母亲,对纯宁公主更加反感。”
张英:“……”谢谢,已经开始不喜欢了,不管她将来到底是会嫁给谁,把他儿子迷得五迷三道的这种女人……就算是身份再高,功绩再多,他也不喜欢!
“可是儿子还是要说,我要去边境的事,是我已经决定了,不会改变的事情,父亲不同意,我这边也会通过太子殿下,把这封奏折上交,我很肯定,皇上一定会同意的。”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皇上那是不知道你在打这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主意!”
听着儿子越来越气人的话,张英索性也不做慈父了,气急败坏道甚至直接开始把他以往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打成了癞蛤蟆。
但面对这种“打击”,张廷玉的脸上,只是微微抽动了两下,略沉默了一息:
“父亲觉得……儿子豁出性命冒这个险,只是为了纯宁公主吗?”
张英:“……”
这次又轮到他沉默了。
半晌之后,张英脸上原本的气急逐渐淡去,又化成了一声叹息:
“为父当然明白,你奏折上内容所写,皆为事实。”
他慢慢的踱步到了张廷玉的身后:“自前元南下,统一中原之后,漠北一带就纷争不断。”
“先是前明与瓦剌斗争多年,终归没能将漠北重新收复,直到太宗皇帝出山,这才又将漠北重新纳入大清版图,但沙俄虎视眈眈,觊觎外蒙,击退他们,对我大清来说,虽轻而易举,但到底鞭长莫及,且当地苦寒,物资匮乏,驻军浪费人力物力,但不驻军却又于边防不利,所以,此次与沙俄谈判,确定界碑,也实属折中之举。”
张廷玉静静地听着张英对局势的分析,并没有说话。
是的,要按理说,大清与沙俄,在雅克萨数次战役,皆是大清获胜,这次谈判,本就不公平,更优质的解法,甚至于是像旧年成吉思汗那样,直接打到沙俄的都城去。
但大清疆域辽阔,再行扩张,也是治理不过来的,周边与内部都有各种敌人虎视眈眈,沙俄虽然不足为惧,但着实耗费心神,就像是烦死人但又打不死的苍蝇,所以才有了这次谈判的妥协。
“你的顾虑,为父也明白,边境不清,若无人前去确认,的确有可能会让我大清在此次谈判中落下了下风。”
“到时候君臣在史书上无法抬头倒是其次,丢了我朝该有的领土,那才是我们最该恨悔之事。”
张英一边说,一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