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预备

近日大雪,院子里积上厚厚的一层，齐穗每日醒来都要清扫，只是一到冬天就犯困,她打着哈欠，细小的雪飘下来,停在她的眼睫上，很快化成一滴水,顺着她眨眼时滑落。

长生醒来低声哞叫,齐穗刚喂好鸡,现在又来给它喂草料，她抚着长生的头，说：“我垫了好几层稻草，应该没冷着你。”

长生正低头嚼草料,没理她。

只听她继续说：“多吃些,等会儿去趟镇上,书塾今日完工,等年后就能上课了。”

长生叫了声，吃完最后一口草料。

宋妈妈正在安排人置办过年要用的东西,府里忙得热火朝天。

齐穗到时，小厮们进进出出，便问宋妈妈：“妈妈这是做什么？”

宋妈妈见她来了,忙拉过她,又让女使把手炉递给她，解释：“今年与往时不同，虽然大官人和大娘子不在了,但我想办得热闹些,增添些福气,好护着姑娘来年顺顺利利。”

齐穗抱着手炉，笑道：“事在人为，老天爷也挺忙的，估计顾不上我。”

宋妈妈却叫她别说这样的话，会让上天听见的。

齐穗点点头，顺着她的话，呸了三声才算好。然后她问：“院子里的花园如何了？”

宋妈妈猜准她前几日叫人种花是为了讨人高兴，眉梢一扬，乐道：“早就弄好了，只是冬日极寒，如今还不能开花。”

“那得等多久？”

“春暖花开，自然是开春之后。”

齐穗默了片刻，又说：“那就先种些凤尾竹，再请几个工匠做些石山，如此院子也不会显得冷清。”

宋妈妈记下后，当即就让人去找。

齐穗去看刚修好的书塾，空荡荡的，但四面通风，采光极好，到了春日，正好可以赏花吟诗，她忍不住幻想和沈钰同居屋檐下的生活。

偏偏系统：“啧啧啧啧…”

齐穗无语：“怎么你了？系统哥。”

系统哥说：“八字没一撇呢，你倒是想着住一起了。”

齐穗尴尬一笑，有点难为情，说：“提前预备着，到时就不慌不乱不累了。”

书塾虽建好了，但还差文房笔墨，齐穗便去了万宝阁，如今万宝阁是方春晗当家。

她虽身着素缟，但容貌昳丽，反而衬出她我见犹怜的姿色。

“小娘子来敝店是想买什么呢？”方春晗走来迎齐穗。

齐穗先和她道了声好，再左右看了看，问：“这里有笔墨纸砚吗？适合孩童用的。”

她比划了几下。

方春晗捂嘴笑道：“自然是有的，镇上学堂都会来万宝阁买笔墨纸砚。”

“只是不知道小娘子要的是哪种笔？”她让人带了好几种毛笔。

齐穗看见来人时直接愣在原地，确认一遍才敢出声：“纭姑娘？”

纭婵眉眼带笑，好似被她的反应逗笑，回道：“小娘子，好久不见。”

“你怎么在这里？”齐穗飞快地扫了眼方春晗，不敢问得太多。

纭婵懂她的意思，解释说：“自然是方娘子愿意留我。”

方春晤知道两人相熟后，便寻了个由头暂时离开，只让纭婵好好招待。

齐穗道：“我以为你会去做乐师。”

纭婵磨好墨，将毛笔一一摆好，供她书写，然后娓娓道来：“其实方娘子在你给我赎身前来找过我，她说许坤是咎由自取，并不怪我，反倒想让我来万宝阁替她做事。”

“可是她从前为难过你。”齐穗道。

纭婵却淡定自若，说得风轻云淡：“无非是说过几句难听的话，如今没了许坤，方娘子对我也不像从前那般。”这番话的确不错，她隐去了五分真，从前方春晗明面上总是说刺耳的话，私底下每日送金银珠宝哄着她，只是她不敢当真。

齐穗见她脸上并无异色，才放下心，只道：“既然是你想做的，那便好。”随后选了好几支狼毫，剩下的三样尽是挑好的拿，算下来花了不少银钱。

方春晗自然乐意见的，但纭婵不知道齐穗的事，以为她给了老鸨赎金后就会捉襟见肘，便问了好几遍，“小娘子真要全买走吗？”

齐穗起初是坚定地点头，被问了好几遍，还真的想了一会儿，便问：“可有好看的首饰？”

纭婵愣住，自她见齐穗第一面起，长发只用一根发带绑住，并无其他东西，这次怕是要给其他人买的，她怅然道：“小娘子···是给谁买呢？”

齐穗说得含糊，但眼梢尽是笑意。

纭婵默不作声，方春晗察觉到她的情绪失落，便轻轻拉过她，自己带齐穗上二楼，道：“小娘子，这里的首饰都是我选了上好料子，再经头面铺里手艺最好的银匠精心雕琢才制成，若是不满意，万宝阁还能单独按你的心意做。”她听了半瞬，才说出后面的话，“只是要多花些银钱。”

齐穗正挑了支红宝石点缀的发钗拿在手上，细细观摩，听到她说还能私人定制，两眼发光，道：“那我先买下这几只，过一阵我再来。”

方春晗笑得温和，不动声色地说：“看来对方是小娘子极其珍视之人，不知是镇上的哪户人家，说不定我还能与她做几笔便宜买卖，也当是还小娘子照顾我家生意的人情。”

“多谢方娘子，有朝一日会相见的。”

方春晗捂嘴笑，打趣她：“小娘子还真是将人藏得严，生怕别人窥得一二，只是旁人都要偷偷抹泪了。”

齐穗没听懂，面露疑惑，问：“方娘子这是话里有话？”

“小娘子是豁达爽朗之人，怎会听不懂呢？”方春晗微微颔首，转身道：“不知纭婵好了没？”

最后还是纭婵替她把首饰装进匣子里，眼角微红，似乎悄悄哭过，但她仍笑着，不见一丝纰漏，递给她：“小娘子下次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