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音位山（下）14李瑾垂下眼眸，……
李瑾垂下眼眸,没出声。
“你什么意思？”皱眉盯着枪，李珩表情变了几变，最终定格在嗜血的笑意上,“你枪里一共三发子弹，丹阳用掉一发,音位山用掉两发，现在是空的。”
“李瑾对你倒是没什么隐瞒。”江牧野并没纠正。
李珩：“用空着的枪跟我谈合作,你还真是有诚意。”
“诚意这种东西不是靠谈的，它要靠展示。”微扣食指，江牧野轻轻敲了下枪身,“不管你信不信，这里面有子弹，只要你点头说合作继续,我就扣动扳机一枪打死李瑾。”
李珩的笑声突兀停住,皱眉恶狠狠看向江牧野，试图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
“不只是普通意义上的死哦。”江牧野补充，“是他们说的神魂俱灭的死，□□消亡的同时,灵魂也许被撕裂,也许被困在未知时空里,没人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但我可以保证，李瑾将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怎么样,成交吗？”
李珩没说成交，也没说不成交，只是依旧恶狠狠看着江牧野,看了足够久以后，他再次嗤笑起来：“骗鬼呢？你枪里根本不可能还有子弹。”
江牧野：“那你敢赌吗？”
李珩诡异地沉默了。
“你不敢。”江牧野说，“你其实也没自己说的那么恨李瑾，甚至你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出于帮他的目的。”
这并不是江牧野胡说，第一次碰面时，他差点儿被李珩扔进铁笼，后来李珩又找上来，说想合作，说自己多么多么想要杀掉李瑾，可实际上呢，真正进入音位山后，李珩非但没来找麻烦，甚至直接来了个神隐，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
这些奇奇怪怪、不符合逻辑的事儿串在一起，江牧野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李珩是想帮李瑾。
最开始，李珩以为李瑾想做族长，为了削弱李琀这个对手，李珩打算把江牧野扔进玄铁笼，引李琀提前进去厮杀；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李珩得知了李瑾根本目的是让李琀接手全族，所以李珩又开始拉拢江牧野和李琀，想帮李琀当上族长；
再之后音位山里的神隐就好解释了，江牧野和李瑾合作了，基本意味着李琀和李瑾合作了，李瑾目的达成了，李珩没了出来帮忙的必要。
不过，这些都是江牧野依靠直觉的猜测，他没打算展开细讲，只是扔出了最终的结论。
结论说出来后，李珩和李瑾表情都有些奇怪。
之后的事情太狗血，江牧野懒得细看，反正在李瑾和李珩各自经历过迟疑、纠结、沉默和爆发后，俩人终于安静下来，这种安静还没等持续几分钟，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程九安。早在医生蜂拥而至的时候，程九安便默默退出了病房，这会儿回来，身后还跟着另外几个人，其中一个江牧野挺眼熟的，是程亦白。
除了程亦白外，还有另外几个，据程九安介绍也是程家人，算是另外一个分支，已知程家三个分支，程九安一支、程亦白一支，再来一支的话，就是传说中为了心中的正义，杀人放火无所不用其极的那一支了。
事实上，这些人也确实来自出世的那一支，他们本来是被江牧野老妈攒局雇来的，后来江牧野离开音位山进了医院，局散了，大部分人各回各家，这一批程家人好不容易从深山老林出来，决定多玩几天，于是在江牧野住院期间，他们就到处晃悠，晃悠了一个月，正准备回深山老林呢，李珩偷跑出来了。
至于为什么说是偷跑...
这事儿也和江牧野猜测基本吻合，李珩作为音位山里土生土长的李家人，其实并没有离开音位山玄铁笼的能力，他能出来，是李瑾偷偷做了手脚，换句话说，李瑾身上那些腐败伤口，就是偷放李珩出来遭受到的天谴——只不过可能因为出了玄铁笼，但没有离开音位山太远，或者说没离开特定区域，所以天谴不算致命。
这个特定区域，应该就是以音位山石牌坊为界。
到底为什么以石牌坊为界，为什么李珩离开石牌坊前程家无动于衷，离开后便开始追杀，江牧野没兴趣深入了解，现在的主要问题是，程家已经追过来，准备拿李珩开刀了。
对于李珩是生是死，江牧野倒也不太在乎，李琀虽然出自李家，又晋升为李家族长，实际上却跟李珩没什么交情，也不是很在意李珩的死活。
李瑾倒是在乎，可惜他这会儿自己还躺在病床上呢...思来想去，李瑾最终放出杀手锏，问了李琀两个问题：“你在音位山的那12年，你母亲一直在虎州没回去过，你猜，时不时出现在洞口的衣物和武器，是谁从玄铁笼外带进去，又刚好放在你所在的洞穴里？需要我把衣服颜色和武器样式列举出来吗？”
李琀微微一愣，江牧野也诧异地看向李瑾。
“还有，湖边沙地上，时不时出现的血符纹样，又是谁闲着无聊画上去，留给你偷学的？”李瑾继续道，“如果没有那些东西、没有那些纹样，就凭你自己，真能在音位山全须全羽长到18岁、能知道血符怎么画吗？”
李瑾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江牧野和李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在以曾经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但的确对李琀有益的所作所为为筹码，试图换取李琀和江牧野的帮助，保下李珩一条命。
只是三支程家人都追到病房里了，李珩离开音位山又确实没走正途，且本身也抱着祸害人间的邪念，想保下他的命并没有那么容易。
李琀以李家族长身份作保，说会把李珩带回音位山关起来，程九安和程亦白没再说什么，另一支程家人则以李琀本身也并非人类为由质疑，并指出就算关起来了，李琀只要愿意，依旧随时能放人，还不如现在杀了永绝后患。
最后，还是江牧野想到个办法——李琀不是人类没关系，他只要将灵魂和身体一起献祭给人类，这事儿不就以一种卡bug的方式解决了？
至于献祭卡bug的方式，他刚好还真知道一个。
甚至这个方式不只是献祭，更像是一场婚礼，而江牧野内心深处，一直盼望着能跟李琀来场婚礼。
不过这个办法，江牧野并没直接当着大家面说出来，反而拉着李琀来到角落，悄悄覆上他耳畔：“我特别想和你领证，也想办婚礼，而且吧我也知道，这个办法当着大家面说出来，你哪怕看在小时候那堆衣服武器的面子上都会答应，但是我不想你看在这些东西的面子上答应，我也不想谋划算计着让你答应，所以想来想去，我都觉得应该先问问你。”
李琀挑眉，看了江牧野一眼：“当初要上床的时候，你可没少谋划算计，还故意把我往酒吧带。”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嘛。”当初的事儿被揭穿，江牧野倒也没不好意思，只是嘿嘿笑了两声，“人是会成长的，现在回头想想，我那时候只顾着自己患得患失，完全没想过要问你的想法，还真是挺混蛋的。”
李琀没说话。
“不过吧，我也受了报应、得了教训，元洲岛上解婶跟我说，在非人生物眼里睡这件事和吃饭睡觉一样，都是生理需求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江牧野小声嘀咕，“你不知道，我当时好难过的，本来还以为跟你虽然没有口头确认关系，实际上已经算男朋友了，谁知道，睡在非人生物看来根本无所谓。”
说完，江牧野记起当时的情形，以及当时伤春悲秋林妹妹般的心境，可怜巴巴撇了撇嘴：“你看，这就叫恶人有恶报，做了混蛋的事儿早晚要受罚，我...”
“我是人。”李琀轻声打断江牧野。
“嗯？”江牧野一愣。
“哪怕身上也有非人生物的血，但至少在我看来，我是人。”李琀笑着又重复一遍，看江牧野还是没反应，他抬手戳戳江牧野撇着的嘴，“别难过了，当时如果不愿意，我是不会跟你上二楼进房间的。”
“所以...”江牧野眨巴眨巴眼睛，反应过来，“所以你，你是愿意的？当时，其实、你其实，嘴上虽然没说，但实际上已经把我当男朋友了？”
李琀没回答，脸颊微微红了。
“所以、所以...”江牧野还想说什么。等在一边的程家人和李瑾不知道怎么沟通的，气氛突然剑拔弩张。
江牧野只能压制住激荡的心情，先跟李琀研究正事：“那这次呢？这次我可以当着大家的面，把方法说出来吗？说我们会在堰州举办执明会，会在高台上来一场捧出真心的献祭，说你会按照献祭的内容，把身体和心灵都交给我，说我们会举办婚礼，说从此以后，我们将携手余生、再也不会分离？”
李琀轻轻点了下头，脸红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