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毛芋村（下）江牧野话音未落，翻……
江牧野话音未落,翻涌着的巨浪中间突然冒出个硕大鱼头。
整体偏扁，嘴又宽又大，目露凶光,嘴边还伸出俩颗獠牙，扁扁的黄灿灿的头搭配着尖锐粗壮的獠牙,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等鱼身整体跃出水面，朝着程亦白他们甩尾而去后,江牧野顾不上怪不怪异了：“其他鱼是被这条大鱼追的无路可逃，才往岸上窜的！上来，你们赶紧上来！”
“你不说我也知道要上来啊！我这不是上不来嘛！”程亦白在水里拼命扑腾,可惜游泳技术太差，扑腾了几下都没到岸边，反而还被大鱼渐渐拉近了距离。
良子和阿扬本来已经快到岸边了,看见这情况俩人急忙折返,一左一右去拽程亦白。三个人并排游，阻力变大又施展不开，眼见着快要被大鱼追上，江牧野在岸上看得着急,捡起块石头就朝大鱼丢过去。
可这条鱼实在太大了,被手掌大小的石头砸在头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反倒是石头弹开后落进水里，吓得程亦白连声尖叫：“你倒是扔准点啊！别鱼没事儿先把我砸死了！”
江牧野：“砸不死你，我算过角度。”
这是实话,江牧野小时候在外公家住过段儿时间,当时他闲着没事儿天天往庭院水景里打水漂，扔石头的技术练得炉火纯青，打别的不敢说,打鱼能做到指哪条鱼打哪条鱼，指着鱼头不会打鱼尾——外公养的那些宝贝锦鲤本来都快胖成猪了，硬是被他折腾的减肥成功。
不过他技术虽然好，但这鱼太大了，石头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江牧野只能另想办法。
估计是听见了他们的喊声，余清远和安音也从各自帐篷里钻了出来，看见水里扑腾着的三人一鱼，他们俩错愕片刻，也跟着焦急起来，特别是看着大鱼摆动尾巴搞出旋涡，余清远急得满头大汗：“掉进旋涡就了不得了，得赶紧想办法把他们救上来！我这要是第一次接单雇主就折了，以后彻底不用干这行了！”
听他这么说，江牧野也反应过来：他这会儿是被雇佣人员，主要职责是保护雇主安全。但问题是要怎么保护？他也不可能跳水里把人拽上来吧？先不说愿不愿意，单说实力，他也没这个把人拽上来的实力，没实力硬跳那属于添乱，江牧野向来对不添乱有清晰认知。
不跳水里还能怎么救？江牧野左看右看，突然眼前一亮：“余清远，过来帮忙拆帐篷。”
“拆帐篷干什么？”余清远不明所以，但也没其他办法，只能跟着一起忙活。等眼见江牧野把拆下来的防风绳打好结，又在最前端拴了颗地钉当重物后，余清远明白过来：“你想扔绳子过去啊，但你别拴地钉啊！等会儿人没救着反而被你一钉子砸开瓢了，你要拴也拴...”
余清远话没说完，江牧野已经把地钉连防风绳一起扔出去了。
又尖又长的地钉仿佛暗器，倏忽划破空气，咚的一声，直直插进程亦白身前水面里，吓得程亦白一个激灵。等程亦白回过神，就看见防风绳嗖嗖嗖在眼前抖动着，他一边惊呼一边抓防风绳：“江、江牧野！你想吓死我吗？！”
“你这不没吓死么。”确认程亦白抓牢绳子，江牧野和余清远、安音一起用力，几下把程亦白拽到岸边。
不用再顾忌程亦白，阿扬和良子虽说还是陷在大鱼弄出的旋涡里，但明显轻松不少，江牧野如法炮制，又把地钉朝俩人甩过去，等把俩人一个个拉到岸边，程亦白也已经在余清远帮助下上了岸。
“早、早知道有这么大的鱤鱼，打死我也不去抓鱼啊。”湿漉漉仰倒在岸边，程亦白满脸后怕。
“谁说不是呢。”阿扬一边往岸上爬，一边跟着感慨，“程先生要知道您差点儿出事，非扒了我们的皮。”
“可不是么，我...”良子本来已经爬上了岸，话没说完，突然整个人后仰。
江牧野只看见良子身后涌起长条形水浪，水浪里有个灰乎乎的东西弹出来，又快速后撤，良子就被那东西吸回了水里，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没来得及有反应，就连良子都没发出任何声音，等江牧野反应过来，良子已经被大鱼咬在嘴里，咔的一声，身体近乎对折。
“艹！良子！”阿扬皱着眉头就想往水里冲。
程亦白弹起来，一把拽住他：“救不回来了。”
江牧野承认程亦白说得是对的，人体被以那个角度对折，腰椎肯定已经断了，而且看水面这个殷红程度，就算良子腰椎没断，出血量也已经至死了。
这还是江牧野第一次看见有人死在面前，而且几乎就是一眨眼的事儿，说不震惊是假的，要说震惊到怎么怎么样...好像也没有？江牧野就只感觉有点儿不敢置信，刚刚还活生生捉鱼的人，就这么没了？
余清远和安音明显也有些呆愣。
阿扬被程亦白拽住，嘴里刚开始还喊着什么，后来声音渐渐小下去，但没完全恢复平静。
反倒是原本最不靠谱的程亦白，这会儿反而是最平静的一个，确认阿扬没打算继续往水里扑后，程亦白放开他，招呼江牧野他们：“收帐篷，离开这里。”
“现在收帐篷？”余清远回过神，满脸不赞同，“天马上黑了，这会儿走太危险了。”
“留在水边更危险。”程亦白皱着眉头看了眼水面，“良子怎么死的你也看见了，谁知道那条鱼舌头到底能弹多长出来？我可不想睡着睡着连人带帐篷一起被鱼吃了。”
江牧野承认程亦白的担忧很有道理，就他刚刚看见的情况看，那条大鱼很可能没用全力，但这会儿连夜赶路确实也不安全，最终几个人商议，把帐篷朝着远离湖面的方向挪，至于挪到哪儿去？
看了眼重新归于平静的湖面，又看了眼远处的树丛，江牧野提议：“就挪到湖和树林中间的空地，不能离湖太近，但离树林太近也有危险。”
大家都认同了这个提议，各自返回去收帐篷。江牧野回到帐篷时，李琀依旧还在睡着，刚刚又是抓鱼又是出事儿的，那么大的动静竟然都没把这只瞌睡猫吵醒。
“醒醒，我们得换个地方扎营。”江牧野叫醒李琀，大致讲了现状。
听说良子就这么死了，李琀皱眉，沉默了好一会儿。
“不敢置信是吧？我也挺不敢置信的。”江牧野说，“这是我头一次看见有人死在面前，以前你跟我说有危险，我都没太大感觉，就这次，又是幻境又是死人的，太邪门了。”
说着说着，江牧野记起进秘境前，他还和良子讨论过奥特曼，之前估计是震撼太大，这会儿想起奥特曼，江牧野才真正有种活生生的生命已经逝去的哀伤。
“我倒是见过挺多次，都快习惯了。”李琀钻出睡袋，拍拍江牧野肩膀，“别想了，收帐篷。”
虽说挪去的位置不算太远，但又是收拾又是重新搭帐篷，等他们把营地彻底弄好，天也彻底黑了。因为良子的事儿，大家都没什么食欲，沉默地坐在篝火旁，晚饭是每人一块压缩饼干。
吃着吃着，阿扬突然爆了句粗口：“我和良子这么些年跟着程先生走南闯北，什么地儿没去过？什么场面没见识过？我是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折在秘境里头。”
“这事儿怪我。”程亦白放下压缩饼干，轻声叹了口气，“我要是不提议去湖里洗澡，就不会出这种事儿。”
顿了顿，程亦白又说：“他要是不折回来救我，也不会死。”
“我和良子就是进来保护您的，我们欠程先生的，为您把命搭进去也是应该的。”阿扬摇头，“只是良子...良子他儿子才两岁，每次见良子都要指着他脑袋上的奥特曼咯咯笑，现在良子没了，我tm怎么跟嫂子和侄子交代啊。”
江牧野本来就有点儿哀伤，听阿扬这么说，他忍不住又想起来良子头上的奥特曼，赛迦，本意是从恐惧与绝望中诞生的希望战士，谁能想到就这么彻底失去了希望，被留在了秘境里。
李琀仿佛察觉了他的情绪，无声捏下他肩膀。
江牧野抬起头：“嗯？”
“快点儿吃吧。”李琀说，“吃完早点儿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江牧野点点头，捧着压缩饼干再次啃起来。
阿扬那边，程亦白安抚了几句，说叔叔肯定会处理好良子的后事，保证良子妻子衣食无忧，儿子也能受到最好的教育。安抚完阿扬，程亦白又跟余清远和安音各聊了一会儿，估计是在评估良子的事儿有没有对他们造成心灵创伤。
确认安音和余清远状态还不错，程亦白又看向江牧野：“今天谢谢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