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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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说越委屈,越哀怨,喉咙泛滥的哽咽,幻化为嘶鸣,嘤咛,张世豪颓废手臂圈住我,他紧紧箍着,恨不得将我嵌进他体内,与他合二为一,浇灌彼此的荒漠。
〃小五,我对不起你。你跟我,提心吊胆,东躲西藏,关彦庭给你的,在我这里,终究成了空谈。”
他话音未落,我蓦地如泉喷涌,泪腺开闸一泻十行,我嚎啕大哭,他在我耳畔一遍遍念着对不起,原谅我。
我要他别再说。
何来道歉。
何来是非。
爰与恨,本就是不问对错。
我依稀记得,关彦庭曾告诉我,阎王小鬼,灾祸洪荒,不敌人的贪欲,它被放置在笼子里,笼子的铁钳缠得喘不过气,只有缩小,才能得以呼吸。可千辛万苦膨胀的人,悬崖勒马,自毁前程,是简单的吗。
剔骨剐肉,万箭穿心。
故而金字塔总是血流成河,像一座血塔,那是至高无上的掌权者,衣冠楚楚之下腐朽的勒痕。
次曰傍晚,蜥蜴调了司机来酒店接我们去往ak赌场,司机说蜥哥和蟒哥提了这茬,蟒哥有意帮张老板安排下,多么体面不保,起码有起色。
司机圆滑,说得不明不白的,我冷飕飕质问,“豪哥给他当堂主吗?这差事我们敢接,他敢安顿吗?”
“您猜得离谱,我可没这么说啊。蟒哥懂规矩。”
车抵达赌场花厅时,蟒蛇的马仔在大门列队,蜥蜴站后排,他神情不妙,看我迈下车,讳莫如深摇头,像提醒我什么。
我双手仓促握拳,十指拧作一股麻绳,下意识窥伺这副欢迎的仪仗,倒不见鸿门宴的影子,算是给了匹配的颜面,想必毛发刚长齐的蟒蛇也没胆儿大肆作弄。
经理颠颠儿跑下阶梯,态度颇为客套,躬身说,“豪哥,您吉祥。东北的土脏了衣裳,咱河北兄弟给您接风洗尘了。幸亏豪哥肯赏脸,蟒哥差点卸了我左胳膊,责骂我招待不周,撅了程小姐高兴。"
我挤眉弄眼咳嗽,制止他嘴快,经理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瞧着我,张世豪面无表情垂眸,半响勾唇,“有这事。"
事已至此,再瞒也假了,我主动解释,“我来过。石家庄的行市我不熟,蜥蜴说ak的生意兴隆,我也好奇嘛。结果希望大失望大,我没报上家门,不认识我情理之中。河北顶级的场子泛泛之辈,比不上你黑龙江的金花赌场九牛一毛。赵经理,蟒哥指着ak发家致富,站得稳当吗?”
他被我嘻得脸色铁青,张世豪率先经过他身旁,无波无澜的拍他脑瓜顶,"账稍后算。"
经理一怔,我二话不说跟在后面,直奔蟒蛇所在的赌厅。
咂摸名字,我想象他是螳螂的身型,欣长,干瘪,痩弱,五官奸佞,一副流氓相。大约是灯火照得,他竟很肥腴,招风耳鱼泡眼,有几分不易相处的刁钴。
他发黄的浑浊眼球打量着我,目光犀利灵巧,像钩子,专戳不易察觉的隐晦处。
莫名的死寂中,房间内气氛愈发诡谲,蟒蛇搂着年轻靓丽的马子坐在正北,正南的椅子空悬,一鼎纯金的狮子俯卧在赌桌,光芒熠熠。
他指节弯曲,叩击桌沿,"张老板,我恭候你多时。旗帜倒了,排场如旧,打眼河北省,孤立无援还摆谱儿的,张老板独一份了。"
张世豪拆解着风衣纽扣,蜥蜴接过,笑呵呵说,"蟒哥,豪哥在富丽酒店住,这一南一北,路上耽搁了。”
蟒蛇蜷舌扫过门牙,"张老板十年未踏入我地盘了,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他的马子口腔咕哝着什么,咕哝了好一会儿,一粒珠圆玉润的紫葡萄含在红唇,吐进蟒蛇的嘴里,"蟒哥,豪哥不辞劳苦投奔您,伸手不打笑脸人,传出去不中听,以为咱无容人之量。不妨豪哥要什么,您掂量着给呗,整个河北都是您的,割据也不心疼。”
蟒蛇眯缝眼,他拿烟袋锅子挑马子的下巴,"是这意思?”
马子刚张口,是字还没酝酿,蟒蛇的烟锅一撇,点着火的烟丝糊在女人脸蛋儿,登时烧红一片娇嫩的皮儿。事出突然,女人猝不及防,她捂着火烧火燎的腮惨叫,蟒蛇单臂搭在椅背镂空的边缘,他瞟着呆若木鸡的蜥蜴,“你的意思呢。”
场面应酬厮混,谁也不傻,赌厅里的人心知肚明,这是直截了当的栽张世豪,替你说清的,探底的,在我这儿吹嘘你,捧着你的,我统统废掉。
既震慑河北蠢蠢欲动观望、归降张世豪的黑道余党,也出一口恶气,蟒蛇冲动,做事激进,他的胆识稍逊一筹,我不用打听也晓得,张世豪没去东北前,他长久以来被压制,遮盖了光彩,他不服,梁子结得很深。
马子疼得倒抽气,蟒蛇嫌烦,擡腿一脚揣在女人小腹,踹出了三米远,"妈的,哭丧呢,给老子滚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