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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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码头嘶吼如疆场鸣金的锣鼓,刺破长空笼罩的寂静海港,1902马仔不肯坐以待毙,任由十四k予所予求,纷纷以血肉之躯铸造围堤,抵挡他们的袭扰。
没有张世豪的指令,秃头花豹也不在,枪战如果一发不可收拾,会捅大篓子,给十四k创造吞并的契机,我的目的是镇场,阿威在我眼皮底下猖獗,我置之不理,北码头必定完全栽了。
我煞气凛冽踏上沙砾覆盖的礁石,怒喝乌泱泱散布的马仔,“你们瞎了吗?豪哥的地盘,贼子侵犯,愣着干什么,1902不养废物!”
我一声令下,气拔山河,几十名马仔掏枪和十四k对峙,呼啸的巨浪撼动着船舱和甲板,激起澎湃的浪花,我的衣裙被溅湿,阿威的烟蒂也沾染星星点点的水渍。
他指尖摩挲着熄灭后残留温热的烟头,“劳恩小姐,要向我下战书了。”
我不卑不亢直视他,“我是区区女子,不及男人铁骨铮铮,我虽柔弱,也有志气,当众打我的脸,我拼最后一口气,也得保豪哥的清名。”
十四k第一批一马当先的混子,踢开仓库的防弹栅栏,迫不及待收缴立功,我一把夺过距离我最近马仔的枪械,果断利落扣动扳机,瞄准储放毒品的铁皮箱,子弹隔空飞驰,射穿缆绳,精确无误扎入混子的手腕。
混子哀嚎伏地,源源不绝的鲜血流淌在防潮的枯草缝隙,1902的马仔士气大振,十连发的脆响此起彼伏回荡在码头泛滥恢宏的江面,两拨人各有损伤,烧焦皮肉的火药味充斥鼻息,缭绕着灰黑的雾霭。
我的动作毫无征兆,几乎是雷霆之势,不由阿威作反应,便奠定了上风。他凶相毕露,耸着膀子龇牙,“杀我的鸡,儆澳门黑帮的猴,死几个手下,你买卖也划算。蔡大b的场子流出一句话,他也混了几十年,碰过不少女中豪杰,张三爷的马子劳恩,段位彪悍得很。”
我剥开弹匣,抖出四枚子弹,往西岗闸门一扔,若无其事收了枪,“豪哥端了胜义老巢,射杀八十人,缴获三百人。因挑破郑长林交易而结了梁子的百乐门麻六,偷摸招降了三百余党,另有两百在过江龙惨败后消失无踪,安德森合作不假,他图利,豪哥岌岌可危,正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他们怕反水,唯恐是狡猾的东北虎散播的瘴气,张世豪短短数月令澳门俯首称臣,他会止步于此吗?蠢蛋都知道,他一定有法子脱险。威哥,权利横行霸道的时代,哪有所谓的盟友情。明面上,豪哥与你互通有无,你不也落井下石吗?何况依靠票子维系的安德森和宿怨累累的麻六,他们巴不得你做先锋军,同1902两败俱伤,亏你亏我,不亏坐观虎斗的人。”
马仔搀扶我跨下礁石,“威哥,我劳恩不畏惧任何仇敌,豪哥的女人有胆有识,脊梁硬,你斗,我们看鹿死谁手,你不斗,我们偃旗息鼓。”
阿威踌躇半晌,终究担忧张世豪死灰复燃,他啐出叼着的玉烟嘴,示意冲进仓库的马仔折返。
张世豪一日不引渡回东北,凭他的道行,在澳门便有大获全胜的转圜,黑道的无非挨一枪子儿,白道的玩恣了,家族陪葬,相比张世豪的肆无忌惮,沈国安不得不瞻前顾后,纵然折腾得1902跌下神坛,软禁了土匪头子,却迟迟没下一步,张世豪饮酒谈笑性命无恙,显而易见,东北虎并没十成的胆量,将他斩杀在异乡。
各自按兵不动的局面的确符合我口中那番说辞,他嘴馋了,逼张世豪退避三舍,分杯羹吃。两军博弈,装腔作势震慑与真刀真枪对垒,下场天壤之别,一旦张世豪吐口,幕后的官僚立即撤兵议和,遭殃的岂非是趁虚而入之人。
我扯谎大事化小蒙混过关,否决道上混子流传张世豪垮台的揣测,只要阿威打道回府,其他帮派谨慎,也就拖延了多股势力伐戮的时间。
阿威黑紫的舌舔过嘴角杂毛密集的瘊子,“劳恩小姐,三爷若始终出不来呢。”
“他真输在条子手里,威哥拿出合约,我自然允许你卸货。红口白牙占便宜的人多了,澳门几大帮派,三教九流的蛇头混子,全部抱团劫持豪哥的北码头,我逐一不问来历无偿赠送吗?我是盈利糊口的,不是搞慈善的。商业有规则,江湖有规矩,威尼斯人给足钱款,货一克不缺,黑吃黑的,一克也甭想拿。你们怎么协定,我一无所知,你等豪哥的信儿。”
阿威松了松颈口的领带,他微眯着眸子打量我,“行,我容你一周。一周傍晚,张三爷倘若还在软禁,他倒是八九不离十,北码头的货,有一箱算一箱,别怪我不客气。劳恩小姐是女流,我不为难你,你往枪口撞,我也不心慈手软。”
他说罢挥手,百余名马仔蜂拥而至,乘车护送他驶出码头的三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