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8
雾霭8
好在，后面大家再没遇见更凶险的事情，安安稳稳走了半天，到了晚上，便找到几棵还算坚固的大树，几人打算在上面凑合一夜。
这个地方处于地下，自然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日月和星星，阳光和月光却能照射进来。
今晚的月光似乎亮，照得整片大地亮如白昼，连树叶的纹路也清晰可见。
慕流云倚在树叶之间，一条腿微微屈起，双手枕着脑袋，脑中思索着事情。
忽然，他眼神一厉，倏地伸出手，抓住了袭来的东西，摊开手，一枚石子静静躺在掌心，低头一看，红允双手环胸，站在树下，正擡头看着他。
慕流云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
“等等——”
红允刚说了两个字，数颗石子如满天飞雨，朝她掷了过来。
红允按下万能表，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她重新出现在另一边，这一次，不等慕流云出手，她率先道：“秦恨生有办法恢复！”
慕流云猛地停下，须臾，放下手，沉声道：“恨生可以恢复自主意识？”
红允见他终于冷静下来，松了口气，道：“为什么不可以，她的意识只是沉睡了，又不是被清除了，只要方法得当，她的意识就能苏醒。”
慕流云立马道：“什么方法？”
红允道：“这个嘛，因人而异，得看她自己的心，只有触发了她内心深处最最最在乎的东西，连续刺激下，或许她就能恢复。你不是也发现了吗，每次涉及到你的安全，她总是有些反常，不像被剧情控制的她。”
慕流云缓缓道：“你是说，那两次异常，并不是我多想，尽管恨生被剧情控制着，在紧要关头，她还是忍不住担心我，那个时候，就是她的意识主导的？”
红允道：“对，就是这样，这状态就像是半梦半醒，可以感知到外界，必要时甚至能做出反应，比如蹬腿甩胳膊之类，但就是醒不过来。你得多想想，除了你，她还在乎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全部都找来刺激她，相信以她的意志力，一定可以冲破剧情控制，获得自由。”
慕流云慢慢琢磨着，红允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
许久后，慕流云擡起眼，神色显然和缓许多，微微笑道：“若是没用，你最好祈祷，一辈子别被我撞上。”
他转身大步离开，红允忙喊住他：“慕流云！”
慕流云停下脚步，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
红允深吸一口气，用力挤出一个微笑，道：“那，那个，我恐怕要麻烦你一件事……”
慕流云拔腿就走，红允忙追了上去：“别走，这件事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真的非常重要，慕流云你等等……”
片刻后。
波光粼粼的湖边，慕流云看着手里的小镜子，小镜中，反复回放着慕流云等人从上面掉下来的情景。
红允道：“小说里根本没有这一段剧情，现在剧情偏离，需要尽快修复，掰回原位。”
慕流云将镜子扔还给红允：“关我什么事。”
红允手忙脚乱接住镜子，底气不足，道：“……你也知道，现在的剧情偏到大西洋了，但是，维护者不能直接干涉剧情，所以……”
慕流云嘲道：“所以，你就找上我，让我帮忙矫正剧情？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原剧情中我还不得好死，是不是我还要为此牺牲自己？原来我这么有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精神，真是想不到啊。”
红允道：“用不着你死！”她脸色有些古怪，将慕流云从头到尾审视一遍，似乎难以接受，却不得接受，道，“……你死不了。除非你自愿去死。”
慕流云哈哈大笑：“原来我以为，你只是自以为是了一点，现在看来，你连编谎话也这么没水平，你们联盟怎么放心让你这样的人来执行任务，不怕被拖累倾家荡产？”
红允强忍着怒气，道：“我没撒谎骗你，如你所说，这种一听就是假话的话，我究竟图什么才告诉你？”
慕流云抱臂道：“好，那你说，为什么我不用死？我还记得我的结局是万箭穿心不得好死对吧，怎么，你们后悔了？把我结局改了？”顿了顿，又道，“也不对，我自愿的话，还是会死，按照剧情那个控制狂的情况，应该不允许发生这种情况。”
红允道：“这个不是剧情的问题。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你早该死透了，就算因为种种原因，长乐门的人杀不了你，你也不该活到现在。”
慕流云挑眉：“就像那个倩儿？就像那个陈破行？”他似乎觉得很好笑，“剧情奈何不了我，我吃饱了撑的学他们玩自尽？省省力气吧。”
红允却道：“没有人能逃离命定的结局，哪怕是你这样的觉醒者也一样。之所以你还活得好好的，是因为有外力干扰。”
慕流云眯了眯眼，道：“外力？你是指这个世界，还是你们所谓的现实世界？”
红允有些不忿：“当然是我们的世界，这种虚拟的小说世界，怎么可能有这种危险因素，就算有，也早就被抹杀干净了。”
慕流云道：“怎么没有。你和赵泽不就是？两个出自作者联盟的外来者，想要破坏剧情，到处都是机会。”
红允像是一名好大青年凭空被诬陷成杀人犯，顿时怒了，刚要说话，慕流云又道：“不过显然不是你俩干的，你们盼着我死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主动救我。”
红允呼出一口气：“你知道就好，那个暗中帮你的人，是联盟中的势力之一，自联盟成立以来，你是唯一一个不用走上剧情结局的角色。你太特殊了，所以，纠正剧情这种事情，只有你才能做到……”
慕流云指了指自己，道：“还是那句话，你觉得我哪里像是有无私奉献的精神？”
红允道：“这个地方非常危险，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没办法将你们带出去，你们会死在这里！——是，你当然不用死，你有靠山嘛，但是其他人呢？即便是辰破天这个主人公，剧情也只能尽最大努力让他活着，你知道活着是什么意思吗？也就是说，只要他没死，有呼吸，就算缺胳膊少腿，也统统无所谓。主人公尚且如此，你以为其他人的待遇会比他更好？秦恨生也只有死路一条！”
慕流云放下手，不可置信看着她。红允胸膛剧烈起伏，毫不退让，直直与他对视。
夜晚的湖边，一片死寂。
许久，慕流云道：“原剧情是什么？”
红允听出他的松动，微微一喜，道：“原剧情中，辰破天他们没有掉在这里，而是冲破了长乐门的包围，秦恨生余毒复发，给辰破天挡刀，惨死当场。”
慕流云冷冷道：“什么余毒？哪来的余毒？她的毒不是都解了吗？”
红允道：“不，她的毒并没有清除干净，你别忘了，这毒是柳飘儿下的，智明又不是专攻毒术，他以为给秦恨生解了毒，实际上只不过解了冰山一角，除非柳飘儿出手，否则秦恨生到死也得带着余毒进棺材……”
慕流云冷笑：“我和恨生之前拼命拦着辰破天复仇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好好地活着。现在走剧情也是死，不走剧情也是死，你，你——”他终于压抑不住情绪，怒喊出声，“你怎么不去死？！想让我帮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