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季窈不知所措，纵然姐姐未死，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因为不论何时看到到那张脸她都会感到莫大的恐惧和愧疚。

其它情感毫无发挥余地。

幸好她也要外出工作，于是与季雎相处的时间便自然而然减少了。

村里所有人认为她是季雎，理所自然，他们的赞赏让季窈感到欣喜和可悲。

桃神祭将要到了,这是一年一度的祭祀，暮夭村人会在桃树下摆上他们最好的酒食，代表一年丰收，表达对桃神的感激与敬意。

对了……桃神!浑浑噩噩的思想中劈入一道雪霆，不知为何她从未想起，甚至天然地无意识地排斥妖或神。

但既然是庇佑村庄的神灵,总会有办法吧。

为了彰显诚心，季窈捡去了落花,缝于衣,花瓣娇弱易碎,她缝了一夜，熬红了眼。

但愧疚依旧强势地压过其他情感。

季窈穿上了桃花衣,容颜妩媚，气质俏丽，一时竟分不清她到底是季窈还是季雎。

甚至连季窈都不敢相信她们如此相似，或者说是季窈变得越来越像季雎。

桃神祭前夕。少女倾情一舞,艳惊四方生灵，也惊动了桃妖。

·

晏殊冷静思考后，还是放弃了劈开幻境这个安全可靠的做法。

毕竟他此行主要目的并不在于此，同时他也对这对姐妹产生了兴趣——太熟悉了。

虽然可以称是截然不同，但那细枝末节透露出来的味道却那么相似，被人引导着，被神引导着，被万事万物引导着，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又对…最有利的行为。

他的前半生也是这样，不，不止，真论起来这种味道来源于不同处，相斗相恶的不同处，可他们却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和解。

他真是万分荣幸。

思虑间少女已跪了下来,虔诚祈祷,信仰之力浓郁。

啊…这种情况下桃妖会怎么做呢一个自我厌弃，不胜惶恐,却又十分想保护村里所有人的桃妖，一个否认内心,偏执地告诫自己要寻求自由的桃妖,会做什么呢？

答案已浮现于前。

即使晏殊完全可以改变幻境走向，他也没有这么做。

因为真的…太有趣了,这个故事。

听见少女祈祷的桃妖第一次现身于人前。

他尚未修炼成人，只是一个光影,却显得更加凛然不可侵犯:“给。”他取出了妖丹，蕴含他半数修为，由信仰之力凝结而成的药丹。

他不心疼,因为他从未将此看做自身持有物,今日便还给暮夭村人，了断因果。

桃妖告诉自己因缘已断,是走时。

少女含泪道谢。

走吧,百年前铸成的错,今日终于挽回,他对自己说，狼狈地逃出了暮夭村,仿佛逃离内心的囚笼。

……实际上晏殊只是找了片干净地方,在舒适的地方观赏这场盛大的演绎。

沐听寒不想顺着幻境的意走,所以在季窈回来前果断离开。

结果发现原本是巨树的地方只留下一个深坑,泥土湿润。

沐听寒停住了脚步。

他看中的桃树，被人挖了。

事情真相也没有弄清楚。

不解开这个谜团沐听寒怎样都不甘心，于是他穿着粘上泥的鞋走回去。

脏，他嫌弃，正好看到道路旁有一棵树，于是蹭了一下。

正在推演事件主要走向的晏殊……他盯着沐听寒,后者像没事人一样走了，晏殊盯看他离去的方向足足半刻钟。

冷静,他告诉自己,结束了。

结果不久后看见少女擡着一桶水过来,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棵树非常顺眼……罢了，毕竟脏了树干，我就给他浇盆水吧。”

冷水劈头烧下.与土壤混合成黏稠物质，沾在了桃树根上。

冷静。嗯，冷静不了，晏殊自认已足够宽容大度,实在怪不得他。

桃树根在地下力,骤然鼓起的小土包绊倒了沐听寒，他摔到地上，泥也沾了他满身。

这样才好,他脏了,沐听寒也脏了。

晏殊收回根，地后早恢复平地。

沐听寒骂骂咧咧站起来揉了揉腰,狐疑地看了树几眼。

树是如此宁静，墨绿的叶随风摇摆,在夜里划出鲜明弧度。

沐听寒:…算了，还不至于和一棵树计较，只是他在幻境里被坑得这么惨…幻境主人怎能如此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