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势不可挡沈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第97章势不可挡沈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色惹这几日都没出门,一直在家照顾被烫伤的妹子。
他熬好了药,将药倒入了一个黄灿灿的铜碗。
当他还是一个奴隶的时候,他们家是没有铜制器具的。
但是现在,他们家有了铜碗、铜洗、铜镜,甚至连铜钱都装满了一个大大的匣子!
——都是因为他阵前杀了诺合,阿彻大王奖励给他的。
“来,阿芝嗼,喝药。”他端着熬好的药,送到了妹子床前。
见妹子闭着眼睛假装没听见,他又补充了一句,“喏,用‘金碗’装的。不喝吗?前两天隔壁的阿狗还跟我讨这个碗,我说你喜欢,就没答应,看来你是不喜欢这个碗呐。那这碗我就送给阿狗了啊。”
“别!别送给阿狗!我喝!我喝!”阿芝嗼立马睁大了眼睛,挣扎着两只细如竹竿的胳膊,想要坐起来,不想牵扯到腹部的伤,又疼得脸都白了。
“你慢点。”色惹把药碗放到地上,正要来扶自家妹子,忽然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
“请问,色惹是住在这里吗?”
诺合是不可能将好房子分配给呷西住的。
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的住所,是用竹子和木头简单搭建起来的,连门都没有一个,只用一片草编的破席子挂在那里,权且充作门了。
是以门外谁出句声,都不用太大声音,屋里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色惹掀开草席出去,只见门口站着个身穿月白色丝织直裾的郎君,模样又好看,气度又清贵,看着就跟下凡的神仙似的,慌得色惹连忙行礼。
“我、我就是色惹,敢问郎君是……?”
那郎君温和地一笑,也朝着色惹一礼道:“鄙姓沈,乃是阿彻大王麾下的主簿。”
“原来是沈主簿,请……呃……呃……”
见是阿彻大王身边的贵人,色惹第一反应,就是迎沈介进屋去,可话到嘴边,想起自己家的窝棚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就别提坐下了。
若是非要坐,他还得把自家妹子从榻上抱下来,才能勉强腾出来一个坐的地方。
可阿芝嗼的伤还没好,大夫说了,不宜挪动呐!
一时间,这个手刃诺合时,都不曾有半分犹疑的汉子,竟有些无措起来。
“无妨,咱们就在这里说吧,”似是看出了色惹的窘迫,沈介的态度越发和悦,“我此来,是为着一事。”
沈介顿了一下,接着道,“堂琅的矿窑,我们打算继续运作下去。大王的意思是,让你来负责管理此间的所有矿窑。”
色惹就瞪大了眼睛,“可是,我只是一个呷西,我怎么……”
“你已经不是呷西了,”沈介打断他,“我来之前也打听过你,大家都告诉我说,你一直很护着寨里的老小,大家都很服气你。阿彻大王也说,此事交给你,她放心。”
“大王、大王竟如此信我吗?”听见沈介这么说,色惹的眼圈就红了。
他从生来就是一个奴隶。没有一个大人物会去信任一个奴隶的。
可是大王、大王竟然信任他!
“自然。”沈介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却字字掷地有声。
太阳从色惹的身后照了过来,掠过了他耳垂上那个刚刚结痂的豁口,落在了前方的土地上,照亮了他眼前的一片天地。
·
等到大军开拔那天,扩军之后,近千人的队伍分为前军、中军、后军,在坝子上列队整齐,里面甚至还有一支辎重队伍。
没错,她现在不光有了辎重,甚至有了专门帮她运辎重的民夫!
沈介牵着他那头小灰驴走到孟霁身边,“大王,这就出发吗?”
孟霁看了看他的身后,那群文吏们正顶着批发的黑眼圈,将装满了公事文书的包袱往自己的毛驴身上挂。
大约是因为包袱太重,有一头黑驴气得撂挑子,驴蹄子一通乱跳,直接把它圆滚滚的主人抖落到地上,连滚了好几圈,啃了一嘴泥才停下来。
眼见着那文吏揉着屁股在地上呜呼哀哉地叫唤,立即就有负责护卫这些文吏的小兵过去,帮忙把人扶起来。
孟霁暗暗摇头,“涧松,前方战事凶险,山路又难行,你们不如先回味县修整。”
“那却不成,”沈介急了,“我身为州府主簿,职责所在。等着大王战胜,我等还须为大王清点战利。度田、案比一应事务,也都等着我等去做。如何能先回州府?”
……合着还是为了公务呗!
孟霁冷着脸,翻身上马,“等我的捷报传来,你们再跟过来也是一样的。”
“大王!”沈介见孟霁要走,慌得上前一步,拉住孟霁的马缰绳,“大王!”
孟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表情,也不说话,倒颇有种睥睨之感。
沈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唤她,“明彻。”
孟霁依旧不吭声。
“阿霁,”沈介无奈,只好借着战马遮挡,轻轻拉了拉孟霁的手,恳切道,“我不愿同你分开,你别撵我走,好不好?”
“上你的驴,”孟霁把手从沈介手里抽回来,依旧是面无表情地朝着队伍一挥手,“出发!”
“出发!”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