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抚恤工作“沈涧松，你要还这样，你真……

第107章抚恤工作“沈涧松，你要还这样，你真……

等到正月间孟霁带着大部队回到龙头山的时候,孟宪之打发了老家宰孟莱上门，给孟霁带来了两个“好消息”。

“这一件大喜的事情么,是柳夫人月初产下一子，”孟莱满面堆笑，“大娘以后就有手足依靠了。便是将来在夫家受了气，也有娘家兄弟给大娘撑腰。”

孟霁坐在主榻上，皮笑肉不笑地觑了孟莱一眼，“什么夫家娘家的,我自在我自己家，谁敢给我气受？”

她瞥了眼案几对面，正埋头算账的沈介，“再说了,涧松必不会欺负我的，对吧？”

沈介的笔尖一顿,他有些无奈地擡起头来,那个眼神分明在说，几时轮到我欺负你，只求你不欺负我便罢了。

然而这个温良的君子到底只是说：“莫说介不敢欺负大王,便是眼下整个南中,怕都是无人敢欺负大王的。”

孟霁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又转向孟莱,“第二件是什么事情？”

孟莱躬了躬身,下意识先看了眼沈介。

孟霁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了孟莱要说什么,不由面色有些发沉。

果不其然,孟莱接着便道：“这第二件便切切实实是大娘子的喜事了。主君已经给大娘子定了一个好人家。”

此言一出，孟霁彻底变色。

孟莱还在继续介绍，“是爨（cuàn窜）氏的大郎,是个文武双全的……”

“啪”一声响，孟霁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案几上的墨汁被砸得四溅，“他问过我了吗？他就给我定了？”

孟莱笑容一僵，“主君说，这个事情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主君定了就行。”

孟莱说着又看了一眼沈介。

却见对方依旧维持着那个奋笔疾书的姿势，笔尖却悬在半空，并没有落下去，也没有去看一眼溅在袖口的墨渍，只是死死抿着唇，盯着账簿，好像要用目光把账簿抠出一个窟窿来。

孟霁怒道：“既是他定的，让他自己嫁！”

孟莱一噎，努力赔笑道：

“大娘子，这事儿可不能耽误了，根据大晋律法，大娘子这都十八了，那是必须要婚配的。主君日日夜夜为此着急，这纳吉已毕，婚书已换，此事便算是定下了，大娘子切勿任性呐！”

“现在南中可不讲晋法，我就是南中的律法！”孟霁站起来，“你回去跟那个爨公子说，让他趁早把亲退了。别等着我大军到了朱提，亲自上门找他退亲。”

“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大娘子难道不成亲吗？”孟莱还想要劝上一劝，“这爨家大郎是极好的归宿呀！主君为给大娘子择这一门亲事，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我有未婚夫。”孟霁看向沈介。

沈介依旧不擡头，用力抵住笔杆的大拇指早已指尖发白。

“可你们已经退婚了。”孟莱也看沈介。

沈介还是不说话，笔尖微抖。

孟霁站在那里，盯住沈介头上的巾帻，两只眼睛都冒出火来，然而她在略一沉默后，竟是并未继续发作，而是勾了勾唇角，“我们天天睡在一起，退不退婚有什么打紧。”

一言既出，如惊雷炸响。

老家宰大惊，驼背都几乎挺直了，“这、这成何体统！”

沈介也仿佛骤然活过来了，这个向来举止端庄的公子竟弹簧一样弹起来，“阿伯明鉴，我与明彻发乎情，止乎礼，从无逾距之处！”

孟莱痛心疾首地指着沈介，“沈郎君，你当真打算耽误我们大娘子一辈子吗？那日在府中，你可是发了誓的！如何又缠着我们家大娘子？”

孟霁不由火冒三丈，“我就知道那日是你们赶他走的！你们就欺负他好脾气！”

到底孟霁现在的气势不同以往，那老家宰竟有些瑟缩。

沈介忙要去拉孟霁，一伸手才发现自己还捏着笔，又匆忙将笔放下，“明彻，你别生气。那日无人欺负我，退婚之事，本也是我的意思。”

他又看向家宰，“介没有要耽误明彻。既已退婚，明彻今后与谁婚配，介绝不从中作梗。介只愿为忠仆，绝不敢奢求其他。除非明彻开口，否则介绝不离开。”

孟霁怒极，“沈涧松！你当我不会撵你走吗？你现在就给我走。你们俩个都走！”

她说着竟是一手拎住一个，统统丢出了门去。

“啪”一声，把门从里面狠狠地撞上了。

沈介倒还好，只可怜孟莱一把老骨头，差点跌散架。

“阿伯小心，”沈介忙伸手扶住了孟莱，“明彻的婚事，介不当掺言，但介以为，那未婚夫婿，也须得明彻自己钟意才行。”

孟莱却不领情，他一把推开沈介，“有沈郎君在一日，难道大娘子会钟意别人吗？”

语毕，也不等沈介回答，竟是直接拂袖而去。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孟霁觉得心中怒火稍平，这才打开了房门。

孟莱早已走了，门口孤零零地站着一个沈介，既不敲门，也不离开。

孟霁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是那把火仿佛烧不起来了，只在她的胸腔里留下一个硬邦邦、冷冰冰的东西，膈得她十分不得劲儿。

“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老实交代，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孟霁问道。

“我……我以为，爨氏乡望标于四姓[1]，与孟氏同列‘四姓五子’，家世足堪匹配，”沈介声音有些发苦，“爨家大郎年纪虽然大些，但声名已显……”

孟霁用手戳戳沈介的心口，“你说这话，这里不难受吗？”

孟霁明明没有用很大力气，沈介却踉跄后退一步。

怎么能不难受呢？那一处，仿佛刀搅一般疼痛，疼得沈介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