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099 - 宦臣的公主 - 元滚滚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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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099

第099章099

像是故意,陈菩说完这句话,便抽身从李笑笑身边起身立起,离开了拔步床边。

“不理你了。”下巴上的触觉顷刻消失,李笑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好没礼貌的太监,坐在拔步床上委屈的揣了两下被褥,而后便一骨碌躺了下去,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说着什么。

岁宴的事要管,东厂的事要管,司礼监的事情也要管,陈菩前后操劳着大内与禁庭的许多事,像是她那个不亲父皇的大管家。

可同时手上的权柄也不可小觑。

从前他尚且会讲那些事置之度外陪她,并不是这样坐了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就离开。

而今他们虽然关系更亲近了些,可又好像更远了。

李笑笑有些不情愿放陈菩走的,但她想知道陈菩的来历与身世,他不想亲口说,不代表她不能自己去寻。

说多还错多,只要陈菩去做,就一定会露出破绽,届时顺藤摸瓜总能找出他的身世。

李笑笑这样想着,沾了绣枕以后,晨初那未得以消解的睡意也再次袭卷上来。

小公主方才还没有半点困意,偏生沾了枕席,不消片刻便均匀了呼吸。

她有些贪睡,陈菩曾经从肃月口中听说过,可他不记得她贪到了片刻就能睡着的地步。

加之她身上余处那抹怪异的香,陈菩又缓缓靠近,将手落在小公主留在被子外头的那只小手上,停在了她手腕呈现出几条淡紫色的错综纹理旁。

十四五的年纪,还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不该托着这样一副病骨终日缠绵病榻,可小公主的脉搏偏偏就轻悄悄的要命,如同她这个如雪山飘霜一般脆弱的人一般,不肯有力的搏动,生怕吵到什么。

这样的冷从陈菩指尖开始,攀爬蔓延至全身,陈菩怔然,稳稳搭在李笑笑手腕上的指也猛地震颤了下。

李笑笑还在睡着,似乎只有这个时候,是她最舒心的时候,因为曾经许多次听见她在梦里唤着阿娘,所以陈菩清楚为什么梦乡是她最神往之处。

他垂着目,将她漂亮的眉目,鼻唇打量过来,最终在她越发消瘦尖锐的下巴处停驻,眼底那温柔意尽然破灭,旋身走出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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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宫里的雪并没有全扫尽,只留了几条可以通行的小路,在一地清白上组成阡陌,别有萧然意趣。

小公主好容易才回遗宫,肃月与惟宁一同长大,还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所以惟宁一回来,肃月就拉着人在廊下望雪说话。

不过说来说去,也无聊,肃月便拿出了自己今早从尚食局顺出来的蜜饯果子,刚要递给惟宁,中间便横过一道宝蓝的影,将惟宁从木廊上提起,拽小鸡崽子似的,将她提溜出了木廊。

“小掌...”肃月不是没见过陈菩发脾气的模样,正想叫住人,问问这是做什么,可入目便是他那道被沉重的煞气笼盖住的高大身影。

这股煞气她也见过,在每次陈菩披着一席华美的黑氅归来时,会从大氅下探出一双令人作呕的黑色血皮手套。

那双皮制的手套兴许会挂着血丝与碎肉,可陈菩却能将慢条斯理的将它摘下来,由手套的另一面朝外,递到屁颠屁颠上千迎他的惟宁手里。

肃月也害怕似,不敢在跟着过去,只看着惟宁被陈菩提着,走上了回司礼监的路。

因今日岁宴,元宝并不在司礼监,陈菩也不需顾忌着惟宁的那几分薄面,拎着人便直接将她丢入了那间石头密室之中。

陈菩的动作粗鲁至极,只一松手,惟宁就跌在了那冰冷坚硬的石地上,她后脑重重砸到了隔开内室的那道石头墙上,眼前黑蒙蒙一片,良久才回过身来,看着立在自己跟前的陈菩,愣了下。

大抵是因为今日的岁宴,陈菩难得穿了那剑御赐的金纱蓝蟒袍。

因着那些个能助房中之兴的丹药,献帝这才很重视陈菩与钦天监,再加上陈菩办的事总是很顺着献帝的心意,所一陈菩在献帝心中的地位,早堪比几位皇子。

他有许多件御赐的蟒袍,唯这一件,胸前那团精致的蟒,是用献帝龙袍上余下金线刺绣而成的。

这样的殊荣,足矣昭示陈菩的地位。

惟宁仰目对上的便是这团绣蟒,她并不是很能分明龙与蟒的区别,只在此刻,她忽然觉着落在人衣衫上的蟒如同只凶恶的异兽,一双令人脊背生寒的眼球等着她,好像下一刻就睁开血盆大口,将她整个人肉骨分家,成为饱腹之物。

陈菩从前对她或有迁怒,但是从未露出过这般的模样,更甚比那万人之上的帝王,眉目染上几分神人心魄的神威与让人踹不过气来的威慑力。

惟宁做了亏心事,已经不敢擡眸看着陈菩,她想学着小公主,学那副无辜的模样,问陈菩一句怎么了。

只可惜她连他胸前的蟒都不看多看,讪讪的低下头:“你把我抓来..公主怎么办?”

“知道自己做了恶事,也不辩驳了?想想你自己怎么办。”陈菩抿唇,双眉紧蹙着看向惟宁。

“你会杀了我?”惟宁默了下,又忽的擡起头,她眼里还带着惧怕,但更多的是料定了陈菩不敢的自信。

“不对,卫寒致这辈子都杀不了我了。”她自顾自说着,便也松了口气,将背靠在了石头墙壁上。

“是谁指使你的,皇后,亦或是楚家?”陈菩静静望着惟宁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却从心底爬上一种陌生感。

他从不认为惟宁是一个能成事的姑娘,因为自幼在王家长大,惟宁是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性情也极为娇纵的。

他知道惟宁是这个模样,也因为王氏最后的嘱托,从未叫她受过太多的苦。

却从不知,惟宁便是再这样的依仗与任凭之下,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你也有猜错的时候。”惟宁痴痴笑了两声,忽然觉得陈菩这幅为那个沈氏女儿如痴如狂的模样极为滑稽。

“咱家只给你这一次机会,是谁?”

“我不需要你给我机会,除非你能杀了我。你若是杀不了我,就不要那别的来要挟我,届时我会告诉那个六公主,你们是错的,从开始就是错的,她的皇后娘是全天底下最坏最恶之人,所以才生下她就死了,她一点也不可怜,她身上背着两族人的血债与亡魂,所以上天才惩罚她,惩罚她这辈子都看不到着世间,她活该。”

“你来给我机会?那我倒要问问你,我又有什么错?她的皇后娘杀人偿命难道不应当,我只是给她下毒,没有让沈家一并连累上,她还不认便宜吗?她还不认便宜吗?!”

惟宁的声音力竭,好似一颗绷断了的嘶哑琴弦,透着疯癫气,陈菩因着极其刺耳的声音躬身,将掌重重的落在惟宁脸侧:“王微宁。”

“现在醒了么?她一心想为你寻个好的夫家,甚至还想借兄长之势将你高嫁,你难道不明白?”

陈菩的巴掌力道不清,惟宁的整张脸都被打偏了过去,唇角渗出点点血渍:“她的母亲是她的母亲,说什么做什么全然不是那时后尚海仔那个女人肚子里的一个未成形婴孩能左右的了的,你为什么就不能看清楚?她有什么错?”

“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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