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056
第056章056
入夜深,惟宁寻来了消肿化瘀的药,与肃月两个人将小公主手心以及指甲上的那伤处都处理好,便各自回了寝居。
肃月原本是想守夜,可李笑笑这会儿子就想一个人呆着,肃月只能听命,临走时告知了句有事便叫她与惟宁,方才灰溜溜离开。
中秋已过,近秋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凉。
盥室内,浴桶里的水未冷,水面上红粉的花瓣将清水映成浅粉的色泽,平白生出一种旖旎温情的美感。
李笑笑坐在浴桶边的长条小木杌上,身披了件淡鹅黄的大袖衫,裹得严实只留下一双腻白的足踝搭在外面。
她背靠着温热的桶壁,并不觉得多冷,双被缠满白布条的小手手心朝上搭在膝盖上,左手指缝里夹着一纸书信,信的一角不知怎么沾上了水,原本干涸的墨迹被晕染成一团,污浊难看。
不过李笑笑看不到这些,她只是呆呆的坐着,狐白的小脸应是被热气熏陶出来的嫣红,娇俏动人。
可小公主愁眉不展,因此这模样并不如往常让人看着心神舒畅。
侧位边,小杌子上还放着一个木盒盒,盒盖半推开,上面雕刻着一只笨拙的兔儿,里头一颗颗方块形的饴糖摆放整齐,泛着一股腻人的甜香。
寂寥的夜太过漫长,不知该用什么填满最好,李笑笑闻着那味道,顿觉口干舌燥。
她将信放到另一边,侧身用指腹碰了碰糖块,沾了一点点甜味到指腹,而后放到嘴里吮了吮,方才推上盒盖子,转过身将后脑搁到了桶壁上,极力的克制对糖渴望的效果却显得微乎其微。
口腔里的甜味转瞬变淡了下去,李笑笑撇了撇嘴,可是她已经答应了江照月,并不能食言,所以即便想吃,李笑笑都没有再动弹。
只是举着那根手指,含在口中狠狠磨着虎牙尖。
陈菩无声转入盥室,入目便是小公主如襁褓婴儿一般撚着自己的手指头啃吃,而那一双爪子也不知怎的缠成了猪蹄。
“李笑笑,做什么?!”陈菩眯了眯眸。
“..”倒也没做什么,但冷不丁的被陈菩一叫,李笑笑颤了下身,将手指从嘴里挪开,一双粉白的唇透着水光,活脱脱一只偷腥失败的小笨狐。
“管我呢?”不过片刻,李笑笑便反应过来,将头别到了一边。
她想过了,起初来讨好这个权倾朝野,无恶不作的宦官。
无非是因为陈菩可以帮她做到她做不到的事,她需要他,自然要绞尽脑汁的讨好他。
可是陈菩并不能尽心帮她做事,还...
叫沈旻曜在衮州遇险。
那她先前与他的那些污糟事算什么?
李笑笑哼了一声,抄起小杌子上那封信,甩手就扔了出去。
她一双手被季姑姑教训的不成样子,指甲弯折的那根指头因为甩手的动作血液散涌,好像更疼了些。
不过她并没露怯,缓缓将手收回到膝前,一贯端庄且有礼的模样:“你滚,现在就滚。”
书信分明轻飘飘的落在了小公主脚边处不远的地方,被一团小水滩泡的软皱,陈菩的额头却疼了一下。
没等小公主再说什么,他便大步越过了小公主跟前的水滩,半蹲到了李笑笑跟前,捉着她一双膝盖向两侧。
“陈菩!”李笑笑眉心狠狠抽了下,想伸手去拽陈菩的手,可缠着白绷带的手心沾上东西便疼的要命,还一点劲都用不上,根本阻止不了。
李笑笑声音有些哑,陈菩擡起眼看了看她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掀掌,直接扯开了她身上那件浅黄的长衫,托着李笑笑肩头将她提了起来,蜷指撕扯开她腰侧单薄的锦帛:“厂公看看那儿。”
腿间划来一阵冷风,李笑笑一屁股坐回了小杌子上,慌忙的伸手想拽沿着腿侧滑下去的布料,触上的却是陈菩那双滚热的手。
素白的月事带上带了点点血斑,少许沾到李笑笑小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红痕,李笑笑知道这是什么,未等陈菩反应,当下便擡起了脚,猛踹到了陈菩心窝子处,而后扯着大衫,罩到了被扒的光溜溜的腿上:“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1
“你别再来了,从今天开始就别再来了。”
办不好事便罢了,没由头的爱扯人亵裤小裤,狗都要膈应死他了,且她还带着小日子,血沾了一腿,亏得她看不到..
要是看得到,还不如去死的痛快。
“几时来的?”小公主一脚虽没什么力道,可照着心窝子处却并不好受,陈菩缓了下,懒里小公主那句阴阳怪气的骂人话,垂目看着看着那染血的月事带,心下竟松了口气:“昨日还是今日?”
“你滚…”见陈菩恍若未闻,李笑笑粉唇微微嗡动,从来教养好的小公主,再次的对着他破口大骂。
“是厂公的不对,先告诉厂公,厂公立刻就差人将信送出去。”瞧着小公主急的红彤彤的脸,陈菩反倒提不起一丝脾气来,伸手取过浴桶上搭着的布帕,举着小公主的脚踝逝去了上头的血痕:“乖一些,今日厂公只问这一句。”
“陈菩,你有没有意思。”李笑笑嗤笑了声,擡脚再次抵住了陈菩的胸膛,大有再给陈菩来一脚的势头。
她真的好不讲理,分明是她唆摆惟宁给他添个堵,他才没送信,小公主怎么有脸皮和对他发脾气?
陈菩好想捋顺了和眼前的小公主好好讲讲道理,可那只温温软软的小脚踹在心口处,好像也遏住了他心里的怒火一般,陈菩酝酿了良久,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沉了半晌:“厂公是真的忘了,即是应了你的话,便会做到的。”
“厂公是真的忘了,还是觉着根本没必要送这封信?”
“厂公串通鞑靼小可汗,将笑笑做傻子一样玩弄,是很高兴的么?”李笑笑蜷起脚尖,抵着陈菩的胸膛,背抵住浴桶壁,努力将陈菩与自己的距离拉远:“你骗我,你说话不算话。”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陈菩剑眉微挑了下,倒也觉出了李笑笑的意思。
关心则乱,他听说过这话,也知道李笑笑近些日想着沈旻曜快要茶饭不思,她的担心与那封书信在他看来全都无用,阿尔斯兰已在南方,便是再来三个鞑靼,沈旻曜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所以那些有的没的消息不需要被李笑笑知道,但陈菩从来没想过李笑笑能将这事猜疑到他头上来,他那样一心一意的帮她,还要如何?
“公主是觉得厂公背信?”陈菩再逆着李笑笑的脚上前,盘起一只膝缓缓坐在了小公主跟前,与她平视。
“是。我早就该想到,你是楚后的人,只会帮着楚家做事...”
李笑笑声音有些哽,小手颤抖着举起来,双琥珀眸里顷刻便盈满了泪光:“可是你既然不愿意放过沈家,也不愿意放过曜表哥,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你告诉我,我才不会死皮赖脸的缠着你呢..”
“我可是公主...”纱布缠的她手心紧紧巴巴的,连着拳头都攥不住,可李笑笑还是吃着劲,将纤细的食指分出来,指着陈菩的方向:“陈菩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与别人一样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