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037
第037章037
“奴再也不敢了。”惟宁扑通跪到了陈菩的面前:“不要那样罚我。”
瞧她知错,陈菩也没再遗宫久留,撂下了那位姓季的姑姑,便离开了。
陈菩走了,惟宁方才敢直起身子,看着地上那只被踩扁的桂花,咬了咬唇,强忍下眼底的泪意。
惟宁一早不在遗宫,肃月想来是被陈菩支走了,恰好那季姑姑过来,李笑笑便没有着急找肃月,坐在大摇椅上等季姑姑伺候她净面,耳边自动将季姑姑絮絮叨叨的那些规矩过滤掉。
说教规矩就教规矩,一进门礼自己叫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先说要教习的内容,姓季还是她自己问的。
李笑笑都不知道该夸季姑姑恪守本分,还是夸季姑姑恪守本分。
正寝里只有季姑姑滔滔不绝的声音,李笑笑只是一味的点头听教,木头人一般。
许是太过无聊,正寝里惟宁的脚步声一入耳,李笑笑在大摇椅里的身子也跟着直起来,压过季姑姑说话的声音:“惟宁回来啦!”
“公主。”小公主鲜少这么大声叫谁,惟宁被弄得一个机灵,擡眸看了看李笑笑身边的年迈妇人,认出这是教习的姑姑,微微福身,走到了李笑笑跟前:“公主可有什么吩咐?”
“你去哪儿了?”惟宁一进屋子便又一股淡淡的香味,李笑笑方才尚不确定,如今惟宁走进,她分辨出那是桂花的香味,伸手拽着惟宁的衣襟将她拉进:“你这身上的桂花味真好闻。”
“是嘛...”惟宁微微愣了下:“奴还觉的不好呢...”
“好着呢,你回来的也正好,司礼监送来的季姑姑也到了,你先带着季姑姑出,让肃月收拾一处干净住所出来。”李笑笑巴不得有个人来赶紧解脱自己,因此瞧见惟宁,也觉得亲切,连忙拉过惟宁的手,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季姑姑也觉出了眼前这位小公主似乎对听教这件事有些发憷,想着这不过是第一日,陈菩也说过小公主年少不懂事,所以季姑姑也不意操之过急,无奈笑笑,跟着惟宁出了正寝。
惟宁带着季姑姑寻到了肃月,正从肃月手里接过了中午的膳食,草草交代了李笑笑说的事,便端着膳食进了寝殿。
“桂花开了是不是?”李笑笑闻到了味儿,从摇椅上下来走到桌前。
“是,这几日开的正好。”惟宁擡眸打量了一眼李笑笑,有些疑惑:“公主可是有什么事么?”
“我想吃桂花糕。”李笑笑作势舔了舔唇角,随即伸手指了指外头:“只可惜那位季姑姑在,我恐怕出不去。”
“..”惟宁循着李笑笑的手指往外看了看,灵机一动道:“季姑姑每五日都要去皇后宫里一趟,公主有功夫去的。”
“可肃月...”听着从惟宁嘴里套出来的话,李笑笑点了点头,可又泛起了难:“肃月肯定会告诉厂公,厂公告诉季姑姑,那我还不是要完?”
“听她念规矩有点点烦了。”李笑笑说着,脑袋都觉得有些疼。
“肃月又笨又傻,最爱吃东西,她干娘在尚食局,要支开她还不容易。”惟宁看着小公主左右为难的困苦样子,鼻子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哼声,拍了拍胸脯:“公主不必发愁,奴有的是办法。”
“真的么,惟宁不会告诉厂公吧?”瞧着惟宁一个个全盘算了过来,李笑笑唇边掠起一抹笑意,却未露两颗虎牙出来,似乎是打心底的开心。
“不会呢,公主放心,到时候奴给公主寻一身衣裳,咱们偷偷去。”惟宁连忙摇摇头,眼底透出几分慌乱。
“可不要是红色吧,害的我要在楚后娘娘面前遭难。”听惟宁这样说,李笑笑忽的撇了撇嘴,兴师问罪一般。
吉福怕是回不来了,肃月心思好猜,也很乖。
可惟宁似乎有些不一样,不单单是不老实这一点,可是要问起来,李笑笑也不知道到底有哪里不一样,她就是觉得要赶紧将惟宁压下去,不然就浑身不舒服。
小公主脸色变得快,周身的欺压似乎都跟着低沉了下来,惟宁不由得一愣,看着那张病白柔弱的玉狐面上如缀了一层冰霜,像死亡将至,让人遍体生寒,惟宁连忙下跪。
这种气焰,惟宁在陈菩身上都不曾见过,陈菩狠起来,只会让人嘶喊着求饶。而眼前的小公主,手中没有刀,什么都做不了,却仿佛将尊卑二字置于下跪人之脑骨上,高高的端起,硬是压的人连求饶都不敢宣之于口,出声都觉冒犯失礼。
倒与那位沉敛的慎王有些相像,不过只限于儿郎少年时。
如今的慎王,只不过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罢了。
“奴...奴...奴只觉得红色衬公主的...”惟宁压着头跪在地上,额上渗出几滴冷汗吧嗒吧嗒的落下,语气都有些磕巴。
“你是欺我眼盲方才这样说吗?”李笑笑摸着摇椅扶手上的雕花木纹,轻笑一声。
舅母说过她肤白,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好看,万不会需要一件红衣衬她。
她刚至禁庭不知道楚后的公主爱好红衣,可惟宁是知道的,知道还有意为之,也幸好楚后不敢将她如何,若要是她没有那般的好运气呢?
“公主饶奴这次,奴真的再也不敢了。”原以为这位小公主温驯可爱,真真责怪起人来,却也真有一套。
秋后算账,大抵如此。
惟宁也不知道如何做,只顾着朝李笑笑磕头。
耳边惟宁以头触地的声音直响,每一下似乎都十分疼,李笑笑身子向后一倾,贴回了椅背上,缓缓道:“你叫惟宁对么?”
“是。”惟宁小心翼翼擡起头看着小公主那张淡漠的脸。
“好,那就由你改日与我一同去御花园打桂花吧,寻一身侍女的衣裳来就可以,若再要出岔子...”
“我也不知道我会拿你如何,大抵会让你与我一样吧,厂公应当不会阻拦我责罚下人。”李笑笑指节微微蜷起,指尖落在自己眼前那条白绸带上,轻轻挠了挠。
她眼盲,可却不是脑子不好使,忍着一个侍女欺负。
那红衣的事情一出,陈菩就算不会拿惟宁如何,恐怕也会暗地里警告惟宁。
惟宁这幅模样可不是怕她,而是怕陈菩。
陈菩嘛...
想到这两个字,李笑笑忽的觉得胸口有些隐隐作痛,即便陈菩好像并没用什么力气,她那里也很痛。
他惹了她不高兴,她不能欺负回去,但狠狠敲打自己的侍女,陈菩还能因为这一个侍女杀了她不成?
陈菩没因为红袄子的是把惟宁如何暂且不说,惟宁若要是一个她动不得的人,陈菩也万万不会往她手底下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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