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位面（二十七）

楚江以前不清楚妈妈的离去对于妹妹来说到底造成了多大的打击。

但是现在，看着光屏中的林溪隔一会又会去确认妈妈慧琴在没在她身边，隔一会又叫一声妈妈，他才意识到，原来当初妹妹不是不伤心，只是她从未表现出来。

这个任务世界，他从头看到尾，从林溪进入到世界中的那一刻开始到林江带着妈妈慧琴回来之前的那段时间，其实都和他们现实世界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唯独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在林溪处理林建东和林氏的事情的时候，妈妈慧琴在国外生了一场病，她并没有被抢救回来，也没有所谓的在医院修养，而是彻底的离开了人世。

甚至一直到她下葬，妹妹都没能见到妈妈最后一面，她对妈妈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了当初她带着他离开的时候的那一抹背影。

楚江看着光屏里林溪和妈妈在一起时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笑容，他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鼻头酸涩，喉咙更是像塞了一团棉花，难以言语。

他甚至说不出一句让三毛继续想办法联系林溪，让她赶紧清醒过来的话。

这一刻，他自己都说不清如果将任务世界里的林溪换成了他，他会不会也是和林溪一样，选择沉浸在虚幻的美梦中，不愿苏醒。

但他知道，对比起他来说，妹妹对母亲的想念，比他更深，更浓烈。

*

又是一个深夜，林溪躺在床上，枕边的夜灯散发出温暖的微光。

妈妈慧琴坐在床边，为她掖了掖被子。

低着头，她怜爱的目光落在林溪身上，轻抚她的头发。

“小溪，明天早餐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林溪眨眨眼睛，在妈妈慧琴的抚摸下逐渐有了睡意，但她舍不得闭上眼睛，只想一直看着她。

似乎心里有种直觉，只要自己闭上眼睛，妈妈慧琴就会消失一般。

林溪强打起精神，冲慧琴笑了笑。

“妈妈无论做什么，我都喜欢。”

慧琴闻言故意说道：“那我做姜撞奶了？”

林溪一愣，接着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

她对于姜实在是有些接受无能，平时把姜当调料放在菜里还好，但是单独拿姜做主食材的东西，那味道.......

看到林溪一脸“你杀了我吧”的表情，慧琴忍不住笑出声。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她伸手抚平林溪眉间的不平，温声道：“会是你喜欢吃的，妈妈保证。”

林溪忍不住闭上眼睛，感受此刻的温存。

在妈妈收回时，起身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她看着妈妈慧琴的背影，脑海中莫名浮出一句话。

像是察觉到时间不够，快要来不及了似的，她的话说的又快又急促。

“妈妈，我爱你！”

门边，慧琴的脚步一顿，本是背对着林溪的，听到她这句话后便转过身来。

她站在门口，背后是昏暗的走廊，屋内算不上明亮的光落在她眼里，林溪能看到她眼中带着柔和的笑意，还有无限的宠爱。

她说：“傻孩子，妈妈也爱你。”

林溪听到这句话，嘴角带着笑，又迫不及待的追问了一句。

“妈妈，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妈妈慧琴用力点头，“我会，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明明得到了承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林溪的胸口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痛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藏在被子里的手死死的攥紧，她的眼眶开始发烫，视线也逐渐模糊，却忍着没有让眼泪落下，而是挤出最灿烂的笑容迎上妈妈慧琴的视线。

“妈妈，晚安。”

“小溪，晚安。”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慧琴关上了房门。

朦胧中，林溪看到妈妈的身影，彻底被黑暗吞噬。

而在妈妈的背影消失的那一刻，早已蓄满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妈妈，我爱你。

也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