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抄书
第二日,天都没亮。
普洱就见碧螺起身了,她也跟着起身了她可不能显得自己太懒,“有什么要帮忙的事情吗?”
碧螺笑着开口,“去帮忙打个水吧,往日你没来,我一个人也忙不开来,小姐竟是没热水可用。”
普洱有些疑惑,“另一个丫鬟呢?”
“毛尖啊,那可是大小姐派来的丫鬟,她平时见不到人的你要是见到她可记得避开些。”碧螺压低声音提点普洱,收拾了一番就出去忙了。
等她打水回来果然没见到毛尖,碧螺太忙了,只是小声央求她去大厨房领餐,倒是遇见了一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丫鬟约莫有些眼熟。
普洱看着手里略微有些轻的盒子,看着灶上烟雾缭绕和旁边琳琅满目的食物忍不住出言询问,“只有这些吗?”
毛尖没有好气开口,“你还想要些什么,那些是你能看的吗?”
普洱经过提点也没有和她纠缠拎着盒子就回来了,路上她偷看了一眼盒子,里面只放着两个包子。
姜小姐已经起来了,大约是没有睡好看着有些困倦,见她回来就温言提醒她先吃饭吧,她就吃掉了一个包子,糖心包子还蛮甜的。
“只有这些吗?”却没想到忙完的碧螺指着盒子和她发出同样的疑问,她点头应是并说了自己已经吃了一个,碧螺却没有再说什么。
却没想到,等她偷偷看去,确是姜茶将剩余那个包子掰了两半就和碧螺低声安慰着分吃了去,她恨不得把自己吃下去的一整个包子抠出来。
姜茶在里间看着碧螺,压低声音,“毛尖真是一个都没给她留?”
碧螺暗暗点头表情委屈,她们丫鬟一人怎么也得有两个包子,姜茶要去侍疾那日按例是要去和大小姐一同用餐的,就不会有早膳送来,可怜的小姐今日要饿肚子了。
“没事,也不过就是几天罢了。”姜茶没想到今天才开始毛尖就搞出这样的幺蛾子,真是太好了,心下给毛尖猛猛鼓掌。
姜茶吃着小半个包子嘴里和心里都甜,要不怎么显得她被欺负得惨呢,看着吧,看着姜茶每天都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姜茶来到了姐姐院子今天没见到姐夫,姜茶就知道今天日子就挺好,姐姐昨日怕没能睡好。
果然,今日没有摆膳,姐姐睡不好早晨是吃不下东西的,自然也所有人都跟失忆了一样,想不起她这个大活人也是要吃饭的。
姜雪看着妹妹穿的月白裙子深深蹙眉。
大约是生病就是见不得这种不吉利的衣服,又或者妹妹看着她的表情实在凄楚,仿佛她今日就要过去了一样,气得她胸口又一阵发闷。
昨夜夫君本来回来了一次,对白日李家事大发雷霆。她免不了怀疑是李灵柔告状又或者李小夫人吹了枕头风,她小意低头解释几句夫君态度就好转了,可她病了总不能留他在房里夫君又去前院了。
姜茶熬完药午饭已经有些凉了,吃起来未免有些不舒服于是自然脸上就带了些出来,看着有些哀怨。
看着妹妹泫然欲泣又露出可怜柔弱的表情,这又是做给谁看的,她也不过就让她熬些药好博些美名罢了,这种表情到似她欺辱她了一样。
她心里发狠猛然拍桌,丫鬟跪了一地妹妹也停了筷子,她才恨铁不成钢质问,“你最近怎么是愈发学些上不得台面的作态,谁家女子成日里这种呜呜咽咽的模样。”
姜茶不吭气只是乖巧坐在那里并不接话,她又生气,妹妹怎么如此木讷。
“今日开始,你去书房开始抄一抄闺训吧。”姜雪挥挥手,正在吃饭的姜茶就被赶了出去,也不得个片刻休息。
姜茶差点以为姜雪疯了,青天白日就要把她往姐夫那里送,却没想到自己也不必出翠华庭,看着那个有些小的书房她都有些感慨,这院子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姜茶笔下的字实在算的不工整,都有些许变形。
倒不是说她不习惯写毛笔字,原本她在那个世界为了偶尔露一手也是刻意练过书法的,加上原主身体习惯在那,下了些功夫倒也能将那手簪花小楷仿个形似了。
只是她毕竟没能吃饱,指尖因为烫到握笔难免也有些痛感,握笔是需要点力气,杆子压在指尖实在是有些疼难免就有些手抖的。
“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
到底在抄个什么,她还不够柔弱还不够美吗?
姜茶整个人因为疼痛身上的哀怨气息更加重了,偏生她眼眸又自然水润盈盈一汪将落不落,旁边新来的小丫鬟路过看呆了去,忍不住担心看她一眼又一眼。
院子里老成些的丫鬟看着她还年幼,连忙拉着她手把拉到一边,低声提点,“别看了,多心疼自己吧。这院子里第一条就是学会做个聋子瞎子,那是个不成器的主子可别往里面掺合了。”
姜茶又抄了几页,渐渐也写得顺畅了些。秋月过来看了她桌上一眼,转头就抽走了刚开始那几页拿着离去了,姜茶冷笑,真是个忠心的丫鬟。
夜晚,院里子只有碧螺低低的哭声。
她一边哭着,一边拿着药轻巧上在姜茶掌心,此时,姜茶原本葱白一样纤细修长的双手已经肿起来,中心横着几道深深的戒尺打出来的红痕,碧螺哭得直打嗝,“小姐,咱们写信告诉夫人老爷吧,不要呆着这里了。”
“没有那么重也就是我手嫩才显得这样可怖,明日就没事了,咱们不是有伤药了吗。”姜茶没有没有哭,压下涌起来的怒火笑着安慰着碧螺。
告诉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们难道舍得责怪那个争气的女儿一句吗?
姜雪是真的昨日被那个李小夫人气很了哀其自身,还是察觉她不满了所以越发恶劣想磨掉她脾气,她也是第一次被姜雪打,也不是姜雪打的毕竟一个疼爱妹妹的姐姐怎么会舍得亲手打妹妹呢。
是秋月打得,忠心的丫鬟总是能为主子分忧。
她站在院子中间,看着戒尺高高落下,那时整个院子安静地落针可闻,听到的风声都是戒尺刮起来的,接下来就是重重落在她掌心皮肉被敲击的声音和她自己的呜咽。
她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被人打过了这些疼痛她一时间还真有些怀念。
曾经她奶奶也是这样,细小的竹棍带着风声甩在她手心然后手心总是要肿上几天。她从父母离婚后就是再不怕用冷水的,洗头洗澡都也无所谓,唯独被打的那几天总是受不了,伤口碰到冷水就会刺痛第二天就是蚂蚁咬的痒意。
现在竟然都会庆幸,这副皮囊自愈能力惊人想来明天又无大碍了。
可惜就是那个老虔婆死得太早了,她再次庆幸,姜雪能活得足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