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坏种折

“这怎么能怪我，我哪里知道他会去爬那个假山！”李灵柔看见好好的侄子摔了，说不心疼也是假的，甚至还夹杂着些许的心虚，可是现在听着沈世昌的质问也不爽了，什么毒妇，他当她是什么人了？

“孩子要摔了，下面人是死的吗？怎么不知道接一下。”陈世昌哪里肯听，语气非常不好，一味的再责怪李灵柔。

“平日里他就是个调皮的性子，自己爬了假山玩，我哪里知道他在上面！”李灵柔哪里肯接下这口黑锅呀，她确实不知道，当时看着允之尖叫落下来，她下意识就闪开了，哪里知道会摔得这么重。

此时，沈允之右手呈现一个不自然的自姿势扭着，眼看就是折了。

更严重其实是，沈允之不知是落地滚了划伤，还是途中挂到，现在脸上有一条深深伤口正在向外沁着血。伤口不长但很深，而且横穿过眼睛，现在都不知道眼睛是否能保住。

“别吵了，救人要紧，让十三先看看。”沈祁安看着两边还在吵吵嚷嚷有些心烦，现在孩子在地上伤着，哪里是追责的时候。

沈世昌此时抱着沈允之不肯撒手，听着沈祁安这一句怒吼，他本就气昏了头，现在是说什么都不肯让十三这个侍卫查看伤势，就非要等医生过来。

姜茶此时拉过了一边生气的沈祁安，表情平静，“算了，说不通了。”

今天可是大年夜，府里的医生也告了假此时并没有在，直到姜雪醒过来，沈老夫人、广安候和安庆候都被惊动了，医馆的医生才被沈祁安差人直接背了回来。

“让让，让我过去。”此时一个拿着医箱的人快速从暗卫背上下去，挤开了人群，看着沈世昌抱着孩子脸上大惊，“你怎么私自搬动孩子，快些放下。”

沈老夫人此时拿着抬人的轿撵拆了，才勉强将沈允之抬了回去。

大夫仔细看了看就叹气了，“胳膊是折了，身上肋骨也断了几根，经过挪动现在看着有些错位。孩子还小，好好静养着，说不定还有机会养好。”

“眼睛呢？大夫孩子的脸呢？”姜雪攥着帕子神色有些绝望，但是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大夫。

大夫于是只好沉着脸，叹口气，“在下医术浅薄，你们早点做决断吧，保了眼睛孩子的性命我怕是无力回天。”

姜雪一听又晕了过去，沈夫人也是应声而倒，沈老夫人看着现在这个样子于是拍板决定，孩子不好挪动就先留下，沈家兄弟两个将所有女眷送回去，然后两位侯爷进宫看能不能破例面圣恳请御医出来一起诊治。

姜茶看着周围的纷乱，只觉得大快人心。

恐怕只有她最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天灾，完全是一场人祸。

上一世，姜茶也跟着姜雪来了，沈允之也是这样，拉着姜茶说让她陪着出去玩，转头就不见了人影。沈允之也是这样，只是当初姜茶救下了他。

即使这样，沈允之也还是扭伤了脚，因此姜茶受到了沈世昌的斥责被灌了绝子药。明明姜茶因此双臂脱臼，每到寒冬腊月或者阴雨天气都会开始刺痛。

如果仅仅是这样，姜茶也不算委屈反而因为之后沈允之和她亲近而觉得值得，毕竟她救下来那么一个鲜活的生命，于是她格外疼爱这个孩子。

沈允之装作撒娇故意掰她没有痊愈的胳膊，她也觉得是孩子天真好动。

沈允之被书院撵出来，也是她一直不顾自己丢脸上门去恳求山长，最后才让他没有失去读书的资格。

也是姜茶知道沈允之顽劣，悉心教导，认真监督他读书不然他那个状元的名头难道是靠他聪慧就能来的吗？

甚至最后缠绵病榻，她也没有怪过沈允之为了前途而亲手断绝了她的生路，反正她本来就不想活了，而沈允之在她心里和亲子一般无二，他能好好活下去也行的。

直到她死前，同样是一个大年夜。

姜茶已经病得起不来身了，听着外面的爆竹声，她突然想要看一眼，自己当年低头救沈允之时，没有见过的那一场人人称颂的焰火。

那个已经不再燃放的焰火，因为新君再次在十五年后重新燃放了，她想亲眼看一次。她央求人询问了沈允之，这个她亲手救下又亲手抚养长大成人的孩子，也许她也是想再见他一次吧。

结果，沈允之来了，眼神充满了恶意告诉她。

“你知道吗？二十年前那天，我原本是想从假山上跳下来砸死你的，不过你是个好人，我也命不该绝。”

姜茶这才知道，有的人天生就是坏种。

她死去了，死不瞑目。

沈允之以为是他气死了姜茶，他是新科状元，他自然不想背负一个坏名声，于是偷偷离开了没有告诉任何人，让姜茶就一个人烂在了院子里。

他这次回来姜雪疑似怀孕，和上一世一样沈侯爷会把他放在前院自己亲自带着，然后，他就会知道父亲纳妾的事情，他就是从小十分聪明，鬼点子很多。

姜茶当初吃饭的时候坐在姜雪身边，一边是自己认识的李家姑姑，一边是姜茶，沈允之把姜茶当成了那个妾甚至骂人的说辞都一样，也是理所应当。

今天姜茶一看他故意来挑衅，姜茶就知道应该是他认错人了。

她也是想看看，沈允之这一次会不会来找她，可惜沈允之已经反应过来了并没有引她出去，而是去找了李灵柔。

只不过，当初那个愿意接住他的好心人现在已经消失了。现在坐在这里的姜茶也好，站在那里李灵柔也好，都是不会接住他，不会纵容他恶意的旁观者，她今天一直都在期待，期待着姜茶没有能看见的焰火。

可惜只是很普通的焰火而已，可惜了居然没有摔死那个白眼狼。

“想什么呢？我们先回去吧。”沈祁安轻轻拍了一下发呆的姜茶，姜茶回过神，坐上了马车。

马车摇晃前行，沈祁安悄悄握了她一下她手，可能是觉得太冰了，于是又给她塞了个手炉。姜茶眼睛里有些笑意，“你这人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手炉？”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嘶鸣，沈祁安伸手将姜茶抱在怀里自己重重撞在车壁上。

马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