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这衣衫是他亲手为她穿上的,她肤色白皙、美目流转,红色衬得她越发娇俏灵动,有如一株艳丽的夹桃竹,有毒却带着致命的蛊惑,她置身在层层叠叠葳蕤的红色裙摆中,像是一朵摇曳多姿的芍药花,美艳不可方物。
沈淮清看着眸色深沉了两分,眼底带笑、眼神飘忽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忽而发出一道轻笑,唇角微勾阴狠道:“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闻言,宋南鸢的脸色冷淡了两分,眼神中的愤恨也愈发明显,他拉扯着她的手腕,她挣脱不开,只能抬眸瞪着他骂道:“不知羞耻的东西,一直凑上来谄媚,你没有自尊吗?你看不出来,我不爱你吗?”
说完,她便伸手想要制止他的行为,可偏偏他不愿意、抬手便按住了她,将她牢牢桎梏在怀中。
“怕什么,这光天化日,你我二人野|合,不更是刺激吗?”他轻笑一声,眼尾的笑意荡漾开来像是一圈圈涟漪,手上的动作倒是规规矩矩,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越发不中听了,“是啊,朕就是疯了,才会凑上来让你这样肆意践踏,朕就是不要脸了,如何?”
“朕的一颗真心都让你糟蹋碎了,这脸面不要又如何?”
他似乎真的被她气狠了,脸色也是阴沉的可怕,握着她手腕的力道越发重了。宋南鸢侧首,不愿意看他,入目只有红色的船顶和那时不时摇曳的花灯,宫灯玲珑剔透、明黄色的灯穗随风飘扬,明明景色如画,可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是愈发剑拔弩张。
沈淮清看着她这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心头的怒火滚滚燃烧,不知死活的东西,他拉着她的手腕微微用力,便强迫着她转过身子,强迫她看着他。
见她还不愿意说话,沈淮清冷笑一声便把她打横抱在怀中,作势要把她从花船上扔下去,他抱着她站在船头,微风吹动、湖面波光粼粼,花船两侧的花灯迎风吹动。宋南鸢自然是不愿意,在他怀中拼命挣扎,见此,沈淮清的脸色越发阴沉。
花船随着两人的动作越飘越远,最后不小心撞倒了湖壁,船身猛地一晃,宋南鸢骤然受惊、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感受到她下意识的动作,沈淮清眼底浮现一道笑意神色这才缓和了两分。
“搂的松一些,太紧了。”
宋南鸢怒视他,他轻笑一声,缓缓松开握着她纤腰的手,看样子是真的要把她扔下去,她似乎是觉得害怕、呼吸也急促了许多。
沈淮清抱着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她似乎是害怕极了,右手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白色丝带、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的呼吸极为紊乱、胸|口也不住地起伏。
他优哉游哉地拉过她的右手,颇为怜惜地落下一吻,别有深意道:“鸢鸢,如此你可满意?”
“以后若是还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告诉朕就好。”
宋南鸢被他吓得半天回不过神,心有余悸骂道:“混账,你分明是故意的。”什么叫她有什么想要的,分明是他刚才故意在吓她、分明是他喜欢玩,分明是他想要把她扔到湖里。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埋怨,沈淮清但笑不语,她不就是这样吗,从前讨厌他沉闷、平淡如水的性子,可如今他稍微吓她一吓,她就害怕成这个样子。
花船在湖面上穿行,湖面波光粼粼,但见花灯灯穗摇曳。
沈淮清半蹲着身子在她身前、替她整理方才因为打闹而散开衣衫,神情端庄而肃穆,仿佛是在处理什么不得了的难题,余光无意中瞥见他这样的神情,宋南鸢只觉得脑海中炸开了一朵花,明明是做着这般暧|昧的事情,他如何还能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别开脸,不愿意再看他。
半响过后,沈淮清才重新直起身子,右手攥着的白色丝带早就尽数打湿,他如玉的手指攥着这样的丝带,瞧着便是让人脸红心跳,他慢条斯理地将这丝带扔在船上,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先前鸢鸢喜欢看朕哭,原来是如此啊。”
他清冷的嗓音故意拖长音调,谪仙般的面容也多了几分波云诡谲的意味。
见他如此,她眉心忽而“突突”跳了两下,总觉得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鸢鸢的泪水方才一点点将这丝带打|湿,这样的美景果然是让人回味无穷。”他的右手替她整理了一下繁琐的衣裙,指尖握住散落的腰带、重新聚拢,金丝绣花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美人如画葳蕤立掌心。
转眼间的功夫,两人便又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
沈淮清抬手拿起一旁的花灯递到她手中,语气懒洋洋道:“许愿吧,鸢鸢。”
瞥见她不情愿的神情,沈淮清的眸色又幽深了两分,他的指尖轻轻在她唇|瓣点了一下,“鸢鸢,这宫廷中的花样多着呢,你若是不怪,朕便陪你把那些花样统统试一遍,倒是后你可千万不要哭啊。”
宋南鸢攥着花灯的手指微微发紧,她自然是听出来了他话语中的威胁意味,若是从前她定然是不愿意的,可偏偏方才他弄的太狠了,她如今双|腿还在微微发颤,只能不情不愿留下了这花灯。
她倒是没有什么愿望,从前她希望自己可以长长久久地留下一些东西,只是到头来越是贪心的人、往往是什么都留不住。
她现在什么都不要了。
她什么都不怕了。
“许愿吧,鸢鸢。”他再次开口提醒道。
宋南鸢没有直接了当把这花灯扔到湖中已然是够配合了,可他还非要让她许愿,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花灯,觉得这花灯模样确实不怎么好看,虽然做成了荷花的模样、但是做工委实是粗糙,瞧着不像是宫中的用具,她伸手随意地拨弄了两下花瓣,嫌弃道:“何时宫中的花灯这般丑了,做工未免太过粗糙。”
闻言,沈淮清面颊上淡淡的笑意瞬间消散了,他眉眼处闪过一道偏执,径直伸出右手覆在她的手上,带着她的指头轻轻拨弄着这花瓣,语气意味不明道:“鸢鸢觉得这花灯不好看?”
“的确是不好看。”她像是未曾注意到他的异常,随口道。
他冷笑一声,将她抱在怀中,阴阳怪气道:“是啊,鸢鸢姑娘眼高于顶,能看得上什么呢?”
说完,他握着她的手,抬手便把这花灯扔到了荷花池中,“既然许过愿了,这花灯也可以扔了。”
宋南鸢挣扎着从他怀中站了起来,看见他这般阴晴不定的神情,她的脸色也阴沉了两分,他居然还敢先生气、给他惯的,转念一想,她慢慢悠悠整理了一番衣衫,冲着他言笑晏晏道:“陛下,你难道不好奇方才我到底许了什么愿吗?”
沈淮清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两分,还以为她这是意识到自己的错处了、耐着性子在哄她,他心中的怒火稍微退去一些,“鸢鸢许了什么愿望?”
“奴家希望陛下能够信守诺言,一个月后放我离开,从此以后山高水长,我们两人此生不复相见。”
“陛下不是说这花灯惯常很灵验吗,那奴家的愿望到底会不会实现啊?”她站在花船上,语气优哉游哉道。
她明知道他不喜欢听这些话,可偏偏故意在他的逆鳞上反复横跳。
沈淮清的指尖微微颤抖,他从花船上起身,右手拉着她的胳膊,眉头微挑道:“鸢鸢,你还真是不知死活啊,倒是让朕有些不忍心下手了。”
他攥着她的手腕往下拉,但见十几盏花灯在他身后,他拉着她在这花灯旁边坐下,不知道从哪里又找到笔墨纸砚,强迫着她趴在桌前,“鸢鸢,你方才是在说胡话,朕不与你计较。”
沈淮清握着她的右手带着她的手在宣纸上写下一句话,他似乎是怒极了,握着她手的力道愈发大了,倒是恨不得把她捏碎了揉在骨头里。
“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与君共白头,不离不弃。”
墨色的笔迹在宣纸上蔓延开来,他的字迹力透纸背、锋芒毕露。
明明写过一张字了,他却还是不满意,拉着她的手又写了数十张一模一样的话,这才放下了她的右手。
抬手拿过一盏花灯,沈淮清动作徐缓地将这纸条一点点折起放在花灯中心,他方才有意控制着字迹的大小,因此这纸片叠起来倒是不占地方,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踱步走到花船外,半蹲着身子将这花灯放入荷花池中。